2005-04-05 13:38:18cain

散步

離開台南到台北工作之後,變得異常喜歡走路,尤其是搬到現在住的公寓之後,喜歡在風不太大的日子,沿著仁愛路或是金山南路慢慢地散步,穿越臨沂街永康街充滿日式風情的老房子,踱步。

恆常想像,在台北市最早開發的核心行政區中的巷弄中,可以一點一點地把自己在這座城市生活的不快、面對人生的遲疑,通通藉著散步紓解開來,在腳步錯落間寫下沒有文字的句子。

某個週五下班的夜晚,心情奇差無比。

於是獨自到師大路相熟的家庭式餐廳吃飯──食物有時真的具有奇特的治療功能,能輕易地讓人心情大好,前提是要夠好吃。

跟老闆娘瑪麗亞聊了下,卻還是心緒不定。

因為很清楚自己在人生的胡同裡,猶豫著勇敢前進還是逃避。

後來索性從師大路散步回家。

那天約莫是農曆十五,月亮大得驚人,真的是書中形容的「皎潔」情態。

天色大好,濃厚而輕盈的寶藍色襯著極其明亮的月光,有種讓人飛向天空的魔力。

都說月明星稀,那天卻可以清楚地看見整個獵戶座在天空熠熠生輝,不知怎地,我就停在信義金山路口,靜靜地掉了眼淚。

如果,句子可以這樣無限蔓延下去,也許我就會放過自己吧。

但那一刻,我突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透明──離開成大在台北工作了四年半,這個對我而言是「異鄉」的城市卻讓我在心理上有無比的依存感;我突然想起2005年第二個週末,因為工作的關係需要回台中一趟,卻因為行程滿檔來去匆匆,住的還是公司簽約的、便宜的宛若愛情賓館的舊房間。

壁紙老舊、花色土氣,連浴室都瀰漫著濃厚的偷情氣息。

我在清晨六點醒來,頓時有種故鄉是他鄉的感覺──從考上大學那一刻開始,我刻意地遠離台中,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希望減少跟家人相處的時間以避免摩擦。

卻在那個俗麗的房間,突然異常地想念台北。

也許總是這樣的,我們一直執著地追逐一個不明所以的形象,然後總是在某個時刻,我們就突然了解,自己追逐的,是那個從不滿足的自己。

需要的,不過就是放過自己。

那個夜晚的星星,讓我想起在台北工作這些年那種壓抑許久的荒蕪感,而其實,我一直都是原來的樣子,沒有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