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印象:「愛情的騙子」、李維史陀與龍捲風
法國結構主義人類學家李維史陀的巴西旅行,伴隨華格納與德布西,而我的巴西旅行卻是沿途奏唱著「愛拼才會贏」與「愛情的騙子」 。
到了Curvelo之後沒多久,就聽阿洋說,他要上一趟Bahia州,去那邊一個叫做Oliveira dos Brejinhos的城市,幫父親看一下那邊公司的營運狀況,也處理一些雜事。只是這一趟旅行,沒有飛機可以到,而光是開車就需要12個小時。
在Curvelo待了一周以後的一個清晨,阿洋開著他父親的三菱Pojero,戴著我和他的表弟阿宏一起往北開去。對阿洋而言,這是他很習慣的事,在巴西這麼多年,南來北往,往往一開車就是六七個小時,這趟縱跨兩州十二個小時的旅行,對他來講也是件平常的事。
這樣長途的旅行,車上自然不能少了音樂。Pajero上有幾張CD,上面燒錄著阿洋和他父親喜歡的音樂。因為傅秋生長年在中國、台灣與巴西三地跑來跑去,所以這幾張音樂CD除了有阿洋自己喜歡的國語流行歌,也有80年代的台語歌。所以一整趟旅行,林依晨、周杰倫、葉啟田、楊承琳,劉德華等跨越好幾個世代的歌星,還有大陸不知名的歌手,他們的音樂不斷重複。
「愛拼才會贏」與「愛情的騙子」這兩首歌大概是每隔兩個小時就會出現的台語歌。當這兩首歌又出現,大概就知道又已經開了兩個小時。
周圍明明是如此不熟悉的景觀,陽光燦爛耀眼地灑在巴西的土地與矮房子上,牛隻、草原、煤礦車、尤加利樹等等,從車前晃到車後。但在車內,卻是另外一個錯亂的世界,在八零、九零、與過去十年間的台灣音樂跳躍,一下子又跳到台灣海峽的另外一邊。
穿越了Minas Gerais與Bahia的邊界,氣候也跟著從亞熱帶進入了熱帶區域,植被的高度降低了不少,大片的樹林已經不多見,更多的是草原,甚至到灌木叢。
應該是碰上旱季的緣故,車子經過的牧場上,如同越來越稀疏的植被,牲口牛隻的體型越來越瘦。
這時,阿洋突然說,「前面有龍捲風!」往右前方看去,空曠土地上的紅土沙被快速上升旋轉的熱氣流捲上天空。沒有兩分鐘,這突然上升的氣流結束,一切又回歸於平靜!
這時,車上還繼續撥著「愛情的騙子」,唱到「你的良心到底在哪裡?」
我躺在後座座椅上,看著車頂,略作休息。又回到了由台灣音樂建築起的一個密閉空間。我想著,這還是在巴西嗎?
李維史陀用蕭邦與德布西勾勒出了一人類心靈的普同,圍繞相似主體的文化展演,不管是音樂還是刺青,儘管翻轉再翻轉,卻還是跳不出相似的結構,帶出相同的主題,看到人與自然的對立與超越。
巴西,是孕育結構主義的大地。
那我呢?
「愛拼才會贏」、「愛情的騙子」,又說了一個什麼樣的故事呢?
一個台灣移民家庭的故事?
一個全球化的故事?
還是一個水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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