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的也是》(And you mother too)

如果你對你的青春如此慾望，我不確定，在屬於力量爆炸並且衝撞的這樣的年少裡面，我們可以看見什麼。

故事的脈絡循著一富一貧的兩個男孩：十七歲，我們的十七歲會說，多麼的寂寞，只是說說而已，從來不曾真的得去碰觸其他族裔的身體，男女道統禮教的防禦力量像是一絕對的護盾，多數是不被啟蒙的，我不例外。這些就像是暗室幽微的騷動，輕輕擾亂著不安的心臟。然而這兩個男孩不同，他們第一種，我們可能從未碰觸的啟蒙早已開始，這樣的開始確在幾個片段之中，像是過度需求似的，以這樣的東西像是在護衛什麼那個年紀以為重要的情感，不是在說他們和他們女友之間的情感並不真切，而是速食化，像是一只無效的信條，這些信條都尚未受到檢驗便束之高閣，循著「正常」的軌跡理應沒有破滅的機會。然而信誓旦旦的發誓，那些屬於純真年代該有的想像都還存在，卻在所有後來展演的情節裡面崩壞。崩壞始自，他們認識了少婦露易莎，並且用男孩極其拙劣且明顯的意圖邀約。那本該是，不會成功的邀約，卻變成了一場斷裂青春的起點。
另一條故事軸線上初場的女主角，是一少婦，這個少婦本身的創傷經歷有兩個段落，一是顯性的在故事的對話中不斷出現與丈夫的電話交談，關於老是偷情並自懺又假裝卑微的丈夫。另外一則創傷經驗在故事中，被旁白及對話淺淺帶到，少婦在男孩相同的年紀，純真年代的摯愛戀人的死去，死亡這樣一種命運式的手段逼迫我們在時間裡面赫然成長。終於，自丈夫打回第一通電話起，故事已經開始。所有出走的元素都已俱備好：我們尚不知道結果的檢查、丈夫外遇、邀約，一種渴望對人生的叛變再次浮現在少婦的腦海中。


因而一趟本不該存在的海灘的旅行正式開始，荒謬的條件在手忙腳亂之中完全的達到，神經錯亂的地圖與網絡引領一台車駛像命中注定的海岸。我只是告訴你命中註定，其後展演的瑰麗交媾早就有跡可循。三個平衡微妙的人懷抱著不盡相同的渴望出發，原先男孩的期待應該是對於女體的渴望，然而兩個好友卻是因為彼此的存在，羈縛著一絲絲對於對方的防衛，還有守護的友誼誓言。直到露易莎引誘其中一人將平衡破壞，在此是無意的，只是過度的悲傷及或許存在的憤怒，令她脫序的勾引了男孩。門外目睹一切的另外一個對於這樣情形不知所措的興奮與惱怒或者報復的心理，他於是拿出他隱匿於身體歷史中的刺，令他的好友胃痛。畢竟前一個時刻他的好友也做了一樣的事。露易莎察覺到兩個男孩的氣氛有異，知覺是她打破了平衡，卻使用錯誤的方式，企圖扳回兩個男孩的友誼。然而在此後男孩間幼稚的爭吵卻持續進行著，沒有褪卻的跡象。直至露易莎憤而下車想要離開，男孩才妥協得暫停爭吵，值得注意的是此刻三者的怒氣都沒有完全離開，他們在彼此的交會裡面，裂解正在進行，破碎的信任以及其他又靠著年長露易莎的怒氣暫時維繫。重新取得平衡的車再度上路，然而，難還得難題再次來到：他們怎麼去尋找一個並不存在的海灘。

後來奇蹟似的，命定似的，他們終究尋得了一片同名的海灘。在海浪酒精和的大麻香菸裡面，露意莎的衝浪哲學完全得到解放，女體是，慾望是。在那最後一夜住宿的露天酒吧裡面，三人在半醉半醒之間，應答與高聲調笑、肢體挑逗的語言之中，互相傾訴彼此心中的秘密。私密的幽微再男孩間相互回轉，And you mother too，對道德挑戰傾斜至語言的極限。故事說：那我們讓身體相愛吧，於是三人脫褪去彼此的衣裳。生命尾末的或是鬼魅纏繞、青春期的暴烈、酒精幻象，男孩互望，在成熟女體的引導裡，理性斷裂，溫柔之於對待身體的必要，兩人也都習得這樣的能力。生殖目的早已不存在，單純只是身體慾望的展演。

次日清晨，兩個男孩在清醒中無法理解的秘密終於完成，羞於相對的彼此注定再往後的日子分離，象徵純真年代的友誼在成長裡面斷裂。而露易莎決定留下，女性出走，故事隱伏的底牌將要掀開。

最後一次偶遇的咖啡館裡面，男孩都回到正常的生活裡面，熾熱夏季的荒謬時光終於在細節的確認中漸漸隱匿，「這是他們最後相遇了」第三視角的聲音如是說。我不知道你是否注意到了，他們談論著相關事物的眼神不再相同於夏日時的歡愉，那是一個成熟男體的樣貌近乎疲憊的嚴謹，除卻守密的彆扭，他們成為一種相對不嬉笑的穩定模樣回到自己的場域，那個「正常」運轉的倫理世界與步伐回到他們的身體，他們並未因而完全傾斜。故事尾末也在對話中交代露易莎的去向，至此我們全然明白死期將近的她何以領悟某些世人不願跨越的框架，我是這樣猜想的死亡並非做為一種結束而是面對死亡，我們往往才得以跳脫現今的狀態，往另外一個地方航行而去。

我要說的是，慾望並不會消失，無論是男體或是女體的，惟有面對，我們面對自己的框架限制，才有機會逃脫出去。但不要忘記，觀看我們的終究還有一個背後巨大的命運正在轉動。可能這樣我們無力擺脫，但不去對抗，是不會有「可能」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