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一次愛情對白
今天再看一次愛情對白,雖然還是覺得有缺憾,但整體印象提高了許多。每一個情節與對白顯然都有嚴整的設計。
男主是個典型的學院內的假多元真虛無主義者,他認為偽作與原作有相等的價值,微小的志向也沒有什麼不好(譬如神燈故事裡的男人,他的三個願望,就是一瓶喝不完的可樂,再加二瓶可樂)。當女主角告訴他,她的表姐天真的相信她的名字就是如他結巴的丈夫所念出的那樣,男主角表示十分的羨慕,但那只是因為他不知道有什麼立場批評,而非相信平凡的幸福。
我不是這種人,可是我可以瞭解他的想法。他不是樂觀的虛無主義者,而是因為終極的意義根本找不到,所以他無權評價任何事物,即使是幼稚或仿冒的也是一樣。基於同樣的理由,他也無法接受恆久不變的愛情或感動,那並不是憤世嫉俗,而是世界的真相就是如此。而女主角其實也並不天真地相信擁抱生命的美好、當下的感動、善意的溝通這些看起來與男主角對立的東西。她只是曾經得到過,或說看見過真實,所以她在餘生不斷的復誦它,在每一個重要的節日強作精神,裝扮成美麗的樣子。就算她已經不相信那個東西還存在,但它至少要證明它曾經存在。(所以她對於那些混淆高下位階的論調憤怒異常,在這一點上我覺得我和她是一致的。我們也許天真,但你們也給不出一個不天真的理由)
片中有一段,她認為雕像上的女人倚靠著男人的面容,就足以讓這個藝術品有永恆的價值,男主角卻對此嗤之以鼻。女主角氣憤的指責男主角,在書中暢談主觀的、個人的地位,到最後不接受感覺的價值(如果男主角比較low大概就可以相信那很動人了,就像那些大談主觀多元的學者,但那就代表他不是真正的悲觀,而一個不悲觀的虛無主義者,跟一個燒紙錢的佛教徒沒有什麼不同)。導演實際上已經觸碰到現代文明最令人喪氣的部份,就是當我們從一元的、群體的宰制之中脫身,確實我們一度有興奮的感覺,可是如今我們發現,我們什麼都不能做,甚至什麼都不能說;我們既不能天真的擁抱當下,也不能holy地回歸永恆。我們只能眼睜睜著看著美好、完整的東西在眼前消逝。
每次看到這種片就覺得台灣的文化程度低的驚人,我們的衝突點永遠是人家討論中最低的。譬如這種片一定會被理解成擁抱當下的真情好女人 VS 憤世嫉俗的懶惰臭男人。可實際上,他們的關懷深刻的多也悲觀的多。當女主角最後結巴地叫了一聲詹姆斯,在那一刻真是讓人悲痛,因為他們不是在爭論有沒有愛的問題,他們是在哀悼他們連最低層次的感動都無法得到。(要不然幸福很簡單,只要像那對鄉下夫婦或女主角的表姐那樣,接受平庸並忽視錯誤)世界上最悲慘的莫過於做戲中都得不到歡愉,那代表意義不僅在現實生活中找不到,在理想世界中也不存在。
結論:茱麗葉畢諾許真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