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7-15 01:20:52牛頭犬

柏格曼,我的神,生日快樂!

柏格曼,我的神,生日快樂!

我的另一個偶像級導演伍迪艾倫在他的電影裡說過:英格瑪柏格曼是個天才(我一直沒再去確定到底是《安妮霍爾》還是《曼哈頓》),也曾在柏格曼七十大壽的獻禮上說:無論就任何一個層面而言,柏格曼都是從電影發明以來最偉大的導演。對我而言,伍迪艾倫所說的,字字屬實。

我和柏格曼的初次相遇,其實是在他老人家已經退休的多年以後,當時我還是個國中生,騷包地在賣經典電影錄影帶的架子上看到了一個頗吸引人的片名:《夏夜的微笑》,於是自認為很有文藝氣質地買下對我而言並不便宜的錄影帶,而其實那時候我所看過的黑白片,用一隻手就數得完,更別提柏格曼這個名字對我會有什麼意義。回家之後,興致勃勃地放了影片來看,雖然錄影帶盒子上明明寫的是喜劇,但看完整部片的過程,我卻連嘴角都不曾抽動過一下。「無聊不好笑」是我當時僅有的感想,而從此,柏格曼就被我打進了與爛電影相關名詞的冷宮中。

其實沒過很久,我又看了一部柏格曼的電影,那大概已經是我高中的時候。我在錄影帶店的舊片區租了一部叫《芬妮與亞歷山大》的歐洲片,沒有注意到柏格曼的名號,只記得這個片名好像偶爾會在報紙雜誌上提到,而且是歐洲片。當時資訊不甚發達,歐洲片對我來說,就是很容易看到明星裸露的那種電影,而且那片名,如果不細究的話,乍看之下,感覺還真有點情色的意味。於是在荷爾蒙和好奇心的催促下,我租了這支錄影帶,同樣地,我又失望了。這部片不只沒有裸露,還盡是暗兮兮的畫面、像鬼魅一樣的人影、緊張過度的小孩,和慢吞吞的步調,逼得我只有用快轉來表達我的不滿。看完片後,我翻找錄影帶的盒面想搞清楚它到底在拍些什麼,結果又看到「柏格曼」這個大名...

從此,又過了幾年。

進入大學後,很孤獨的我,加入了電影資料館,想找一個可以宣洩自己情緒的寄託。有時是個沒課的下午,有時是個閒得發慌的晚上,更多的時候是在幽魂般生活近乎空白的暑假,我會窩在電資館的電視前,看著一部又一部好像聽過、其實陌生的錄影帶影片。就在某一天下午,我意外地看了柏格曼的《哭泣與耳語》,會選擇這部片的原因,我怎麼也想不起來了,或許是個命中註定的奇蹟吧。而幾乎是從影片的第一秒開始,我就完全地被它緊緊地吸引住了,那色彩、那氣氛、那人物、那痛楚...我情不自禁地投入其中,一直到最後的那一刻。而那既輕又狠的收筆,更殘酷地把未曾防備的我,一下子推入最深最深的谷底,毫不留情地把我震懾住,當影片都已播畢,我還呆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而當我已經拿出了影帶,在一旁使用倒片機迴帶時,腦子裡卻還是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該怎麼明確地表達我的感受,只知道「柏格曼」這個名字從此以後,對我而言,將有著嶄新的意義。

我不知道這樣的狂熱持續了多久,但至少我確定,沒過幾個月,電資館裡所有柏格曼導演的錄影帶已經全被我看遍了,而不足的,我則四處去蒐羅,一支兩、三百元的錄影帶,眼睛眨也不眨地就買下手,從天問宗教性的《第七封印》、《處女之泉》、《穿越黑暗的玻璃》,到室內心理劇《秋光奏鳴曲》、《婚姻情景》、《傀儡人生》,算一算,我現在腦袋裡還有印象的柏格曼作品,至少就有十五部(當然就柏格曼豐沛的創作來說只是不算大的一部份),還不包括他後來退休後只參與劇本寫作的《善意的背叛》、《私密告解》與《真情狂愛》。

在那個對柏格曼無比狂熱的時期,我似乎在他的作品中找到了心底深處的孤寂、恐懼、疑惑、憤怒與熱情。而從他的電影中,我還感受到影像從未曾帶給我的那種驚駭、震撼與衝擊,也從中開拓了我的視野。

我讀了為柏格曼而寫的評論,還有柏格曼自述創作心境的書籍,甚至是英譯的劇本,我看了和柏格曼電影相關的作品,興奮地從其中找尋大師的痕跡。而在近九十分鐘極其單調枯燥的柏格曼紀錄片中,我更是難掩興奮地追逐著大師口中的每字每句,而像是接受一次心靈洗禮的宗教儀式般,滿懷虔誠感動地散場。

我想我並沒有資格為大師,或我所謂的神,柏格曼的作品風格來做導讀,而且我怕無論我寫了什麼,或是說了什麼,都會因此而破壞那些電影在我心中的奇妙與完整性。所以在今天,柏格曼85歲大壽的日子(瑞典時間七月14日),我只能以這段簡單而且平凡的私人經歷,來向他表達我的敬意。

只是在寫這篇雜文的同時,我才忽然想起,我似乎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再回頭去好好地看一看柏格曼的作品了。

生日快樂,還有謝謝!柏格曼。
Steven 2009-01-04 00:18:45

是Manhatt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