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３

　　日子一天天的流逝，令我痛恨的段考也即將逼近。

　　「噢耶，國文低空飛過，七十五分！」我坐在小穗的位置上開心的說。轉頭，問著站在一旁的人：「阿望，你哩？」

　　「七十五分了不起啊？我七十四啦！」程望瞪著考卷，一臉恨不得把考卷吃了。

　　「哈哈，我還是贏你啊！」我傻笑著對程望比ＹＡ。「痛……」我揉著後腦杓，氣唬唬的看著程望：「白痴阿望，幹麻打我？」

　　程望走去跟他老婆坐在一起。「因為妳欠打！」

　　唔，就算這樣，下手也輕一點咩……痛死了！「自己考爛還打我……」我小小聲的罵程望。

　　「果凍，妳、在、說、什、麼？」這樣也聽的見？有鬼啊？

　　「呃，沒有啊……我說，今天天氣真好。」我趕緊打哈哈混過去，以免待會死無全屍。

　　「諒妳沒有！」程望繼續跟妍優玩。

　　呿，我朝程望吐吐舌。這每天必上演的戲碼，我們兩個互罵、互追、互打，不然就是我去跟妍優告狀。

　　我也曾私下問過妍優：「我這樣跟阿望玩……妳會不會心理不舒服？」我是覺得，遇到感情這事情，總要攤開來說的。

　　妍優愣了一下，隨後擺出常見的笑容：「有時候。但因為是妳，所以沒關係。」

　　嘎？什麼因為是我，所以沒關係？我滿臉問號的看著妍優。

　　看著我的臉，妍優聳聳肩：「反正就是這樣。好，走吧！我們回教室。」

　　我笑著勾住妍優的手臂，跟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走回教室。

　　我趴在小穗的桌子上，看著窗外：「好無聊哇──」

　　「無聊？」緊急戒備！有惡魔的味道。「那就來幫忙吧！」語落，眼前多了一堆習作。

　　習作？我抬頭看著那堆數學習作，腦袋轉了三圈，才把視線轉到惡魔的身上。「我說王大哥，請問這疊習作是怎樣？」

　　「妳不是說無聊，所以給妳事情做啊！」哲維理所當然的回我，我彷彿看見他的惡魔耳朵跟尾巴都露出來了，手上還拿著惡魔專用的黑色叉子，正仰頭大笑著。「妳是要唸成績還是記成績？」

　　我頭上落下三條黑線。上帝、耶穌、阿拉、觀世音菩薩……隨便，哪個都好啦，有誰可以告訴我現在是怎樣嗎？

　　「喂！不能吃的果凍，回話。」哲維用手推推我。

　　我輕哼了一聲，「誰理你！」撇頭。……耶？怎麼我手上多了一隻筆跟成績表？

　　「二十七號，八十五。」哲維唸著。「欸，快記呀！」

　　「噢。」我呆呆的記……咦？不對吧，我沒有說要幫忙啊！「王哲維，我可沒說……」

　　「十八號，六十七。」哲維自顧自的說，根本沒把我的話給聽進去啊！「快點啦，等等老師就要成績了！」

　　惡魔惡魔惡魔，氣死我了！氣歸氣，但還是幫他記成績了……

　　唉，手會這樣自動幫忙，一定是太習慣記這玩意兒。

　　不到十五分鐘，便記完了。哲維抽走我手上的成績表：「謝啦！」

　　我哼了聲，不跩他。

　　哲維歪頭，還是那副笑嘻嘻的表情：「生氣啦？」

　　悶悶的，我回：「你覺得咧？」

　　這時，上課鐘聲響了。也打斷留連在我和哲維之間那份不愉快的氣氛。

　　我心不在焉的看著課本，手無意識的轉筆、撿筆、轉筆、撿筆。天啊，健教課真的好無聊噢……

　　「果凍。」坐在我身後的易飛給我一張……紙條？誰傳的啊？我小心翼翼的打開紙條，深怕被科任老師發現：『ｓｏｒｒｙ，放學等我　　　哲維。』呆望著紙條一下，我的腦袋才開始運轉。

　　不會吧？這真是出自哲維之手？經過我一番深思熟慮後，決定放學──我還是自己回家。

　　「明天考第二章。」這是老師走之前所留下的話，不過健教課啊……隨便看一下、然後幾個重點記著應該就可以有個七、八十分。

　　「喂──今天上籃球，等會兒到籃球Ｄ場集合！」我想體育股長應該要用很大的音量，才能讓班上同學聽見吧。

　　茵茵一臉不懷好意的靠過來，奸笑：「果凍啊，剛剛上課誰傳紙條給妳？」

　　「噢，就王哲維啊。」我聳聳肩，收拾我的書桌。

　　「情書？」妍優也湊過來。

　　我比個三在額前：「妍優，妳、想、太、多、了！」

　　「不然咧？」小穗也湊過來。

　　我旋開寶特瓶的蓋子喝水：「他就叫我放學等他啊，他應該是在說好玩的。走吧！要上課了。」語落，我便溜了，免的又受她們的審問。

　　「果凍！」後頭，還可以聽到茵茵在叫我。

　　我們站在亮眼的陽光底下，微風徐徐的拂過每人的臉龐。原本是個快樂的體育課，但現在卻要接受老母……呃，重來重來，現在卻要接受老師的碎碎唸。天哪，她唸的很順、不用換氣嗎？

　　「……操也不做好，隊也不排好……」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我真懷疑是否是哪條河水要氾濫的前兆。「好，可以去打球了！」終於，感謝老天！

　　「來來，剪刀石頭布！」這一向是我們用來分隊的最佳方法。

　　「喂，子焰！」我將球傳出。我、子焰、易飛和茵茵一組。

　　「可惡，誰去守他們一下啦！」小穗目不轉睛的盯著球。小穗、程望、妍優和哲維一組。

　　「啊，被操走了！」我懊惱的說。

　　程望投出：「進！一比蛋。洗球！」

　　「嘿！」搶在哲維碰到球之前，我便操走。運球、回場、投籃。「帥！進了進了、我進了！噢耶──」我瘋了似的鬼叫著。

　　「一平！洗球，」茵茵道。「阿望！」

　　「啊，妳白痴噢？這邊人很多！」程望大吼並傳球。「子焰！」

　　茵茵跑去守人。「但你還是接住啦！」

　　「那只是僥倖。」程望用衣服擦汗。

　　「隨便啦！」茵茵守的是像泥鰍一樣的妍優。「耶，怎麼會是易飛進球？算了！二比一。」

　　「我來洗球。」子焰運著球走去，不過不是我們的球。

　　「妍優！」小穗傳球。「啊，抱歉抱歉，太大力了！」

　　「嘿，我接到了！」茵茵開心的說：「阿望！」

　　程望快速的回場，再來投個三分球。「帥啊！我進了！」

　　我用袖子擦汗……不要說我髒。「二平。」

　　籃球場上，戰爭持續到下課。

　　妍優開心的說：「耶，贏了！十二比十呢！」

　　「好啦好啦。」現在的我真的可以用汗如雨下來形容啊！「回教室前，我想先去洗個臉。」

　　「這節是什麼課？」茵茵站在洗手檯前問著。

　　「嗯……好像是數學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程望灌著冰開水。

　　小穗戴上眼鏡：「有功課嗎？」

　　「除了昨天該交的數習２－１，今天……小考吧。」子焰喝了一口運動飲料後回。

　　我突然大叫：「啊！我的數習……」停頓一下。「呃，我交了。」

　　「笨蛋！」小穗回我。

　　我笑笑。「我是笨蛋也不是一兩天造成的。」

　　「所以，以後叫妳笨蛋囉？」程望問。

　　「笨蛋！」哲維這傢伙倒是挺配合的。

　　我挑眉。「喂，你也不必這麼配合吧？叫果凍啦！」

　　「笨蛋果凍？」子焰點頭。「還不錯聽。」

　　……我無言，但隨即揚起一抹調皮的笑容。

　　「啊！幹麻潑我水？」子焰看著我。「現在又還沒要洗澡！」

　　「誰管你現在要不要洗澡……欸，我又沒潑你！」我瞪著易飛。

　　「啊，那是不小心的啦！別放心上啊。」易飛笑著回我。

　　呿，瞎子都知道你是故意的……看我的厲害！

　　「果凍！」易飛慘叫。

　　「呵呵，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我笑嘻嘻的說：「要潑就大家一起潑！」

　　子焰自信滿滿的說：「妳會變落湯雞的！」

　　「誰怕你！」我也不甘示弱。「怕你的話，我就不叫凡果沁了！」

　　然後，我、子焰及易飛臨時客串小孩角色，玩起潑水大戰。

　　『噹──』

　　「哈囉，上課鐘聲打咧，該回去了！」茵茵對著我們說。

　　「喂，三個幼稚的小朋友，走啦！」小穗叫著。

　　「誰跟妳幼稚的小朋友？」我在百忙之中抽空回答。

　　「就是在說你、們、三、個！上課了，還不走？」程望轉身就走，還不忘拉走妍優。「我跟妍優先走，妍優走吧。」

　　「可是……」妍優望著我。「果凍，不等嗎？」嗚嗚，就知道妍優妳對我最好了！

　　「果妳大頭啦！走啦！」死沒良心的程望。

　　「果、凍！」噢噢，小穗開始不開心了。

　　「好啦好啦！」我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停戰！下次找個良辰再繼續。」

　　易飛拍著衣服上的水滴。「我還吉日咧！」

　　「這樣會不會被罵？」衣服溼了三分之一的子焰問。

　　「鬼知道。反正先回……哈啾！」天呀，還挺冷的說。

　　「真的是笨蛋耶妳！雖然現在算是夏天，但下午的天氣還算是不太穩定。」哲維打了我一下頭。「喏。」他遞給我一件冬季運動服上衣，衣服上繡著「王哲維」三個大字。

　　我揉著鼻頭，「幹麻？給子焰還是易飛？」問著。「哈……哈啾！我想，先給我一包衛生紙比較實在。」

　　「妳……」哲維嘆氣，看來他今天在冬季運動上衣裡又穿一件夏季運動上衣。「先去換上這件衣服啦，不然妳就等著感冒吧！」

　　我搖頭，「我不……哈啾！」我扭著自己的上衣，看看會不會乾一點。「給子焰吧，他們看起來也是冷的半死。」

　　「叫妳去就去！」哲維似乎不耐煩了。他把我拉進廁所、推進廁所、關門，動作一氣呵成。「沒換好就不許出來！」

　　我推推門，打不開……看來哲維還壓住門。

　　我在廁所中看著哲維方才塞進我懷中的上衣，對著門外的他說：「這裡是女廁噢。」

　　「……小穗、茵茵，」腳步聲外加兩位女生的笑聲傳進我耳裡，「果凍若沒換好，就不許她出來！」哲維道。

　　接著是腳步漸遠的聲音。

　　「呦，你們真的沒什麼嗎？」小穗刻意壓低聲音問著，語氣是曖昧的。「我倒覺得有什麼耶！」

　　「不然哲維幹麻借妳他的運動上衣？」茵茵也壓低聲音，但隱約還是感覺的到她在笑。「還說：『沒換好就不許出來』。說到這，妳換好了沒？」

　　「我怎麼可能會知道！」看來不換是不行了……再不快點，等等大夥就會因為我而被記曠課。「快好了……」脫掉半溼的上衣換上哲維的上衣，我整理一下服裝儀容。「可以開門了。」

　　「蠻合身的啊。」小穗的評論。

　　「合？在哪？」我拉拉衣服下襬。「我覺得鬆鬆的……」

　　「不要拉就好啦！其實也還可以啦，反正妳不也愛穿寬一點的衣服？」茵茵幫我將衣服弄好。「妳該慶幸今天妳和哲維都穿冬季運動上衣，哲維另外還加件夏季上衣，不然妳就會感冒。」

　　「那不一樣啊……妳不覺得這件比較寬大嗎？」我邊走邊將衣服摺好。「就算是這樣……外套我還可以接受，但直接衣服……」嘆氣。

　　「欸，妳少在那邊嫌東嫌西。」子焰在一旁抱怨著。「我和易飛要穿都沒得穿咧……有得穿就不錯。」

　　「那給你們穿啊！」我無所謂的回。

　　「算了，我們還不想早死啊。」易飛往子焰的方向看一眼後，嘆道。

　　「是啊……」子焰。

　　「喏。」哲維遞給我一包袖珍衛生紙。

　　「噢，謝謝。」我擤了鼻涕後，總算比較好了，不然整個鼻子都很難過。「我的衣服怎辦？」晃晃我已經摺好的上衣。

　　「帶回家去囉！」小穗回我。「走吧，我們已經遲到快十分鐘了。」

　　當我們這群人回到教室後，才發現老師剛好有事，叫我們先自修。至於風紀啊……看他好像也沒發現我們遲到，呵呵，不會被記曠課了。

　　「吶，給妳裝衣服。」哲維給我一個便利商店的塑膠袋。

　　「謝啦……欸，」待哲維回頭，我揚了揚他傳的紙條。「這個……你寫的？」其實，我比較想說你是騙我的吧！

　　哲維似乎知道我的絃外之音，笑了出來。「記得等我。」語落，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這不是真的吧……？

－　－　－

　　唔……兩個人走在一起真的很尷尬。

　　「欸，妳幹麻那麼安靜？」哲維停下腳步回頭問我。「不過，這樣也挺好的……至少沒有噪音污染。」

　　「誰跟你噪音污染？」我鼓起臉頰，快步的走到哲維左手邊去。「要去哪？」

　　哲維笑說：「去吃好吃的啊！」

　　「去你的，這樣有問跟沒問是一樣！」我回。「先說好，我身上只有三十元。」

　　「又沒叫妳付帳，別那麼緊張啦。」哲維笑的更開心了。「頂多讓妳洗盤子。」

　　「喂，什麼啊……」我白了他一眼。

　　「搞不好妳會打破盤子，我看，還是讓妳掃地吧！」哲維用惡魔式笑容看著我。

　　「什麼？你才會打破盤子！」我反駁。

　　「呵呵，跟妳開玩笑的。」哲維笑嘻嘻的舉起右手。「我請客！」

　　咦？我沒聽錯吧？我將手舉高，毫不遲疑、用盡全力的往哲維背上一拍。

　　「痛！」哲維的哀號聲傳入我耳中。

　　我呆呆的問：「不是作夢噢？」

　　「呿，誰跟妳作夢？」哲維五官整個都皺在一起。「超痛的耶……」

　　我望著自己的手心，在望向哲維的背：「真的有這麼痛嗎？」我下手沒這麼重吧？「我以為我在作夢啊，因為你平常不會說這種話的！」

　　哲維看了我一眼，嘆氣。「我跟幼稚的小孩無法溝通……」

　　「我才不是幼稚的小孩！」我嘟著嘴回。

　　哲維則是用誰信妳的眼神瞄了我一眼，害我又忍不住的打了他一下。

　　「妳就不能小力點嗎？」哲維揉揉自己的手臂。

　　「哼！」我撇頭，然後又轉回來，傻笑。「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啊？」

　　「因為妳打我，所以我不告訴妳！」……王哲維，你好樣的！

　　「算了，不說拉倒！」我指著前面一家便利商店：「要不要吃冰？」

　　「妳不是只有三十元？」哲維反問。

　　「三十元也是可以買到冰啊！例如我最愛吃的布丁雪糕或是蘇打冰，」說著說著，我們已經踏入了商店。「欸！你到底要不要吃？」

　　「噢，隨便吧！」哲維回。

　　付完錢後，我與哲維前後走出商店。

　　「還要多遠？」我咬著一小口布丁雪糕問。

　　「再一下下，」哲維倒是吃掉三分之一了。「早知道剛才就叫妳拿蘇打口味……」

　　「是你剛才說隨便的耶！」我打了哲維一下，很輕的一下。

　　「妳一定不是女生！」哲維裝模作樣的哀叫，再聰明的溜掉。

　　「可惡！」我叫著，不顧旁人眼光叫著：「王哲維，有種不要跑！」一場追逐大戰就此展開。

　　「呼……暫、暫停，不、不玩了……」這是追逐五分鐘後，我的感想。

　　「妳很虛耶……」唉呀，討打啊？「喂，別打了，」哲維似乎看穿我在想什麼。「到囉！」他指指一旁的店。

　　啊哩咧，真的假的？


《　請告訴我，我在作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