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6-04 15:15:50黑輪

善意、惡意與回憶。

  自昨日獲知日本捐臺疫苗的消息後,就和妻子分享訊息,兩人同時間回應的都是「感動」,在臉書分享中有一則分享提到日本網友這麼說:「311時台灣可不只給這些,回禮應該要加倍奉還」、「疫苗費用?10年前就收到了喔!」簡單的幾句話卻蘊含著人性中一種深切的善意,十年前的我雖然只是個初出社會在小劇場打滾的劇場行政,但在311的那時候依然付出了一點捐款,對那時的我而言不過是幾餐飯錢,但卻在十年後的今天看到這樣的回饋,隨然我當年的付出跟大部分人比起來很少;雖然現在日本捐的疫苗我八成也打不到,但不知為何,就是有一種「與有榮焉」之感。

當然,我也知道這個世界並不是靠這種善意在運行著。

  我知道這個世界更多的是算計、陰謀與自我利益考量,甚至還有那種靠著詆毀別人成就自我的惡存在,近期發生的送花籃事件為一例,剛聽到的時候直覺會感到氣憤,但事實上轉念一想那不過是某種特定個性的人物在尋求鎂光燈和追求利益的手段,為其情緒動搖就只是在浪費時間,而且也符合那種人所追求的目的,對我而言,那種詆毀就是屬於一種純粹的惡,惡在於否定他人的一切,來讓自我得到某程度或某方面的滿足,不過這當然只是惡的滄海一栗,有太多更深更侵犯性更無可動搖的惡就常伴隨在某泱泱大國的所作所為,或許你可以說這只是立場和意識形態的不同,但是當你的立場是站在對他人的身體、心靈或內在思考的侵犯、詆毀、攻擊、控制甚至滅絕上,那就是惡,無庸置疑。

我認為善意與惡意並非對立,而是混雜交融的存在,只是和惡不同的是,我們比較容易在一片混沌中分辨出善。只談311捐款到這次的疫苗捐贈或許太龐大,這時我突然想到一個在我生命中也曾發生過的小小的善意:

  2019年2月,我和懷有三個月身孕的妻一起前往日本的金澤、高山、白川鄉(合掌村),那趟旅行是早在得知妻懷孕前就安排的,得知懷孕後曾一度掙扎要不要取消,我記得掙扎到彼此還有一些爭吵,最後還是決定去了,結果整趟旅行妻唯一記得的只有她一直在孕吐,反而是我依然大啖美食、玩雪、欣賞美景,對我來說是一趟充滿回憶又開心的旅行。當時,我們在白川鄉其實只待了幾個小時,除了因為要配合巴士的時間,當天還是我們離開金澤前往高山的移動日,雖然只有幾個小時,我記得我當時已一直在吶喊著:「夠了,我這輩子的雪完全看夠了,沒有遺憾了!」的確,從那天的那幾個小時之後,我至今也再也沒有機會欣賞或接觸到那麼壯觀的雪。畢竟從那之後孩子出生、請育嬰假、疫情爆發...發生的一切都讓我們無暇去多想那段曾有過的美好記憶。

  2020年的某月,日本疫情爆發致失控後,我意外地在網路上看到一個募資應援的活動,那活動是一個曾經在白川鄉民宿工作的臺灣女生發起的,因為疫情關係,靠著觀光支持白川鄉生計的民宿倒閉多半,大家都在苦撐著,因此發起這麼一個活動,讓大家可以預約未來疫情過去以後得以再去白川鄉住宿的募資應援方案,而其中也有選項是你單純應援,而不需要預約住宿卷,那時我一看到這個活動後第一時間就捐款了,甚至沒有跟妻討論,畢竟我想說是小錢,只希望能夠盡一點微薄的力量,就跟311的時候捐的小錢一樣(結果後來妻發現了以後竟然說我捐太少)。

  捐款的當下我腦海裡浮現的是白川鄉的靄靄白雪與那天在那邊喝到的一杯咖啡,那是一間由一對年老夫婦開的咖啡店,我記得咖啡店裡的溫暖色系和屋外的白雪剛好形成十分強烈的對比但又融合的十分美好,我也記得那天的咖啡老人家煮很久,好似在緩緩培養照顧一株植物似地很認真的做著一杯咖啡,那是我對白川鄉十分強烈的印象,捐款的當下我只希望他們可以好好的,等未來某天真的可以再去的時候,我們還能喝到那一口咖啡,也就心滿意足。

  後來,很多個月後的後來,久到我都忘記我曾經捐款給這個活動時,很意外地收到一張明信片,還附著兩張小紙條,一張用日文書寫一張用中文書寫,那書寫的筆跡都充滿著一種很樸實、真誠的感覺,內容是在感謝我對白川鄉的捐助,希望疫情過後我可以再前往一遊,收到後除了驚喜,還感受到一種很確實的溫暖,驚喜是因為沒有預期會收到這樣的感謝,覺得自己做的一點點動作也不用到對方寄來這種溫暖與感謝似的,但又對於日本的好感再次上升,並在內心吶喊:「會的!等疫情過去我一定會再去!下次我會帶著小孩過去跟雪、跟山好好地打招呼!」

  雖然我們都不知道疫情甚麼時候會過去,尤其在嚴峻的現在更不敢想像美好的未來,但是啊,那些善意卻會讓我們一直一直記得,不論是一年、兩年、十年,人們對彼此的善意都會好好收藏著,直到某天就會變成珍藏的回憶。對於那些惡,有些無端的可笑的容易被遺忘;張狂的深植入骨的雖也會被歷史記得,但從來都不會是一種珍藏,過去不是,現在不是,未來也不是。

分享2019年的妻在白川鄉的美照,風景美人也很美。

2020年捐款後收到的明信片,親筆寫下的字帶著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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