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3-03 22:41:24黑輪

你不在的世界。





縱使已經在心裡盤旋好多天了,打定主意要在你離開一個月後的這一天寫點東西給你,證明我終於可以開始放下或至少對你的離去說些甚麼。

但真的到這一刻,我實在還是無法。

「一個月」這樣的時間觀念是屬於我們人類的,對你來說可能根本一點也無法理解呢?其實在你離開以後,我們的時間前進的方式也跟著產生了變化,看著過去熟悉的日期,常常會學你以前一樣歪著頭,回想著在這我感到莫生的時間感中,到底發生了哪些事。

我們這段期間去了很多地方、也回雲林蠻多趟的、過了一個農曆年、完成了一趟巡演然後又開始了一些新的籌備工作。這段時間中,我們在家的時間和不在家的時間不太成比例。不過這和以前把你留在家裡或送去寄宿的感覺完全不同,我們一方面接受了你不在家所以才能夠出遠門的事實;一方面又知道終於不管我們到哪裡你都會和我們在一起。很怪吧我們?是啊,你離開以後一切都變得很怪,可能因為太怪了所以我漸漸開始不敢回頭看,或停下來思考,才讓時間一直用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往前進著。

對,其實我不敢、也不願意特別提到你。

雖然我表現出來的不是這樣,不過我心裡底層知道,每次聽到或看到別人講你的名字,呼吸和心跳都會用非規律的方式暫停至少一拍。但別人不會知道。因為在別人面前,我嘴裡還是可以談著你的過去,隨口回應他們關於你的問題,甚至臉上還會有些微笑,所以他們不會知道。他們不知道我們在一個月前送走妳那天回家後的那些眼淚;他們不會知道我們過去每一次因為你跳下床後的醒來;他們不會知道妳盯著門口對我們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他們最不知道的,是我們的世界在你離開以後的改變。現在的我們已經不用因為你跳下床的腳步聲而醒來,雖然床上還是多擺著一顆你以前睡的枕頭,但那似乎不能代表你而存在。現在我們到哪裡都不用太在乎天氣、交通和時間,很多事情都變得無所謂。

嗯,我想或許就是這樣的「無所謂」,讓我們生命本質產生很大的變化。

現在的我有時不只是忘記了笑,更多時候是忘記怎麼哭。

H在想你的時候可以很輕易的哭出來,雖然我知道那背後還是有很多不輕易的苦痛與想念。但至少她懂得想你、懂得哭。但我不懂,漸漸的我不知道該不該想你、或想你的時候該不該哭泣。好像已經沒有那麼多的傷心,取而代之的是像是活在水底一樣,一直吐著沉重的呼吸。還是說其實我不是不悲傷,而是已經完全被悲傷包圍了呢?

寫到這邊,我就不知道如何做結了,就像一開頭我所說的,我還是無法為你寫下或說出甚麼完整的甚麼。這本來就不是我擅長的事。我擅長的應該是在工作之餘擔心你們在家過得好不好、你一個人在家時只想著要趕快回家照顧你、每天晚上聽到你跳下床以後幫你開門讓你去陽台順利的尿尿、阿還有帶你散步的時候看你東聞西聞後再順利的大下每一次便,每次出遠門都要規劃關於你的安置與我們的時間安排...等。這一切才是我們所擅長的,才是我們所習慣的,而在這一切都消失了以後的世界,我們必須要花更多的力氣去習慣和重新熟悉。

畢竟,這已經是你不存在的世界。

「向來以為這是自己的路,照常走著過來的,但那條路忽然間卻在腳底下碰一下消失掉了,在空無一物的空間,既搞不清楚方向,也摸不著東西,只能一步一步往前進似的,那種感覺。」

                               -村上春樹《刺殺騎士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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