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1-02 18:37:57Blackeyes

姐姐


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雪。
沒想到第一次見到雪是因為來帶姐姐回家。


北國的冬天寒冷孤單,姐姐怕冷,所以雖然一直想來這裡,卻偏偏老是南國去了豔陽、西邊去了宏偉建築,還有一些我也不知道的一個人的旅程,城市或者鄉村、白晝或者黑夜。沒想到才踏上這片白茫茫,她的身影就被靄靄白雪給掩埋了。


我知道她一直做惡夢。


姐姐一輩子沒給家人朋友添過什麼麻煩,她將自己打理的好好的,彷彿永遠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算遭遇甚麼困難也總是冷靜沉著,就連她講著那段傷她極深的感情,也都平淡的像是剛剪了髮尾的分岔那樣理所當然。


小時候看過她在黑暗的房間裡偷偷流眼淚,那時便覺得哇哇大哭的自己簡直丟臉至極,於是便不知怎地學會了那樣面對人生。


第一次陪她去看診的時候,當她微笑對醫生描述那不尋常的發達夢境,我才知道原來姐姐閉上眼睛並沒有在休息。可惜我也只是知道而無法體會那是多難受的折磨與自我鞭撻,只是吃了藥關上窗外頭的風雨就算繼續著,而她可以不看不聽忘記思考,「看不見的東西並不代表不存在,我只是幫助你欺騙自己。」穿著白袍的醫生是不是也對生活意興闌珊不得而知,但這句話是多了。


姐姐一直都自律又獨立,藥是好好吃著,吃了就好好睡了,「雖然說被那夢境困擾著無法真正休息,可一片空白實在令人有點失落呢。」她說。如果人生有許多條道路可以選擇,或許荊棘遍佈都比站在斷崖邊來的有希望,「我可能只是夢見純白色的夢了。」微笑從來都不是只有一種意義。


對姐姐而言他就像是完美的雪白色,無法容忍一點玷污,卻一點溫度也沒有。從零開始從零結束的感情,體溫不夠暖眼淚不夠熱,我在這大雪藹藹樹梢結滿霜白的地方呼著熱氣,一心只想逃走。


「他說喜歡在冷冷的冬天,和喜歡的人蓋著棉被說話。曾經和他一起的人是誰呢?我能取代嗎?」


真傻,這裡冷的連記憶都凍住了。想必姐姐是追尋著夢中的白色才決定來這裡吧,我伸出手接住飄落的雪花,「姐……這裡太冷了…」握緊的就算看不見也不代表不存在,我不會騙你。「我們…還是回溫暖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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