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場意外，
很顯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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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秒的紅燈太長了些．

尼古丁的頹廢鬼魅似的從車窗散了出去，侵佔了身旁機車騎士的鼻腔，和肺．從我這裡開始的煙霧以一種鬆散恍惚態勢，彎蜒曲曲的滲進去她那兩片怪異的器官裡面．我想起上次在醫院拿到的胸部X光片，好像半個骷髏的素描．我感到氣味飄到了她的肺，而不是我的喉嚨，或是我的胸腔．我感到有人凝視著我，屬於厭惡的那種凝視．我真替她的道貌岸然感到可悲．她還不知道生存是一件多麼耗費心力的事罷！

我繼續抽煙 ．
在半個骷髏的素描裡面，
我想起父親死去的事實．
也許這正是適合表示哀弔的時候．


幾十秒的紅燈太長了些．
人群在擁擠中移動．踏實的踩在一條條等距的規範裡．
等等， 那是什麼 ? 我不禁揉了雙眼．．．


有很多雙腳在走動著， 忙亂的走動． 毫無秩序．每個不完整的身體高舉著兩隻手， 急忙混亂的追趕著它們的頭顱．頭顱滾動的很快， 一面用很大的音量吱吱喳喳交談著的，包含著些許竊笑．它們有的互相碰撞，嘻鬧鬥嘴 ，絲毫不在意正在後面追趕的，連方向都分不清的身體們．我聽不清楚它們在說些什麼．只覺得非常吵鬧．況且當時太陽很大，曬的我頭昏沉沉的．意識都被融化掉一般．

我看見幾個沒有頭顱的人追趕上了那些滾動的臉，便急急忙忙的捧著戴了回去．它們胡亂的戴上後又覺不適，尺寸不合的卡的動彈不得， 生硬的扭曲著．非常可笑的畫面．有的頭顱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過於誇飾的笑法，因為實在是太滑稽了．一兩副身體氣急敗壞的揮舞著雙手，或試著使勁扭下他們的頭，終於狠狠的把一顆頭顱甩了出去．

它掉到在地上還滾動著， 仍然笑個不停．
笑的眼淚都從眼角滲了出來，把黑色的眼線弄糊掉了，像極了一滴黯淡的淚．


‘叭叭叭 ’ 你會不會開車啊!? ‘
有一陣忿怒的聲音，我沒預警的回過神來 ．眼睛非常疲倦，好像存在著一隻徐徐吐著白絲的蠶蛹，在我瞳孔裡淺眠著．吞吞吐吐的隱約的絲線模糊了我的視線．
眼前那些走動的身體，滾動的頭顱，好像陽光退去之後的影子一樣消失． 我只看見綠色的燈光不斷發亮， 膨脹．．．

後面車陣的喇叭聲音刺耳的響個不停 ．
數不清的摩托車和汽車不斷的超越我急駛而去．
我簡直像被世界拋棄一樣的後退， 在時間之流裡後退．
於是我扳下了手煞車，奮力踩了油門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