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11-10 00:49:23羽昂
我們的約定之八【妒】
「咦？為什麼？」雪穎困惑的睜大了雙眼，她知道這個要求是有些任性，但是立昂如此果斷的拒絕並不在她的預料之內。
「我說，妳該不會根本就不認為我會說不行吧？」看見雪穎清楚寫在臉上的心情，立昂暗自嘆了口氣。
「痾……被發現了。」雪穎心虛的笑了起來。
「唉……我是不是太寵老婆了？」立昂刻意大嘆了一口，裝出相當懊惱的模樣。
「好啦！老公對我最好了，拜託嘛！」雪穎拉著立昂的右臂請求著。
「不要，妳居然要為了另一個男人拋棄我和小澈！」立昂斬釘截鐵的說。
「太誇張了吧！我哪有拋棄你們啊！」雪穎鼓起兩頰，很是委屈。
立昂又輕嘆了口氣，走向書桌，拿起了正靜靜平躺在桌上的手機，轉過身面對雪穎，正要說些什麼時，突然瞥見了坐在床上睜大雙眼看著他們兩個人的宇澈。
「先去洗澡吧！」立昂說完，爬上床鋪，坐到了宇澈身邊，大大手掌輕輕撫上宇澈的頭，立昂喜歡髮絲掠過自己指間的滑順，這是他對宇澈和雪穎慣有的親暱。
「喔。」似乎意會到了立昂的用意，雪穎輕輕的回應，拾起衣物，走進浴室前，順手將臥室裡的燈光給熄滅，只留下床頭櫃旁的一盞檯燈。
儘管立昂沒有說，但雪穎明白，立昂的是打算等宇澈睡了再做討論，無論如何，不讓大人的作息擾亂了孩子的睡眠時間，是他們一直以來的共識。
「小澈該睡覺了唷！」立昂灣起嘴角，眼神裡透露著無比的溫柔。
聞言，宇澈迅速的躺下，他雙眸裡除了喜悅還寫滿了期待，立昂替宇澈蓋上了被子，擺好枕頭，確定宇澈的姿勢沒有任何不舒服之後柔聲問：「要喝牛奶嗎？」
宇澈歪著頭想了想，最後搖搖頭，「不要。」
「好，那晚點餓餓了再跟拔拔說喔！」立昂輕聲對宇澈說完後，自己也躺了下來。
「拔拔，講故事！」像是怕父親忘記似的，宇澈催促著才剛躺下來的立昂。
「好，拔拔講故事！」立昂側過身體看著宇澈那對圓滾滾的大眼說。
立昂笑了笑，回應宇澈的同時，他搜尋著記憶裡聽過的童話，替宇澈買的幾本童話都已經講過許多遍，但宇澈仍然要每晚都要求立昂講故事給他聽，而愛子心切的立昂也不厭其煩的說著了一遍又一遍。
看著宇澈在自己悠揚的聲音中緩緩睡去，對立昂來說，替孩子講床邊故事就像是身為父親應該要做的事情……
儘管這樣的慈愛並不存在於他兒時的記憶中。
乖巧、懂事總是伴隨著立昂成長，從小他就不需要雙親太費心的照顧。
已經和父親離異的母親甚至驕傲的向朋友炫耀，她曾經在夜晚帶著還在襁褓的立昂出席朋友的聚會，在吵鬧的KTV包廂中，沒有床邊故事、沒有輕聲哄騙，只有擾人的歌聲四起，但立昂仍然獨自在一旁睡著，完全無視了母親、父親和其他人的吵鬧，據母親所說，他當時的年紀甚至比現在的宇澈還要來的小。
他不會哭著對父母予取予求、不會因為想睡覺而哭鬧，『任性』似乎從來不存在於他的小小世界裡。
稍微長大後，獨立更是成了他的習慣，他自然得替忙於工作的父母照顧那與自己相距七歲之多的妹妹，甚至比雙親更像她的父母，尤其是在母親離開這個家之後……
小小的鼾聲打斷了立昂正要進入高潮的故事，看著身旁熟睡的小臉，他不禁莞爾，這個故事已經是第幾次結束在同一個地方了？
儘管與澈小小的腦袋已經記熟了前半段出現的所有角色名稱，但是他卻從來沒有聽到真正的結局。
再次輕輕替宇澈拉好被子，再一次輕輕撫著宇澈的頭，他喃喃的朝著他的睡顏低語：「你不需要急著學會獨立、懂事，偶爾的任性是孩子也是應該要有的權力。」
『我們的立昂很懂事、很乖，希望妹妹也可以像你一樣……』
回憶裡的聲響讓立昂忍不住嘆了口氣，父母對妹妹的期望，是妹妹眾多可能的未來中他最不樂見的。
當乖小孩是要忍耐很多事情的。
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間，深怕吵醒剛入睡得宇澈，立昂獨自拿著手機來到客廳，趁著雪穎洗好澡之前，他滑開了手機，瀏覽起幾個網頁。
關上了不斷從蓮蓬頭傾出的熱水，用毛巾包起濕漉漉的長髮，再換上寬鬆的睡衣，雪穎轉開了浴室的門，還未完全散去的熱氣在此刻先一步衝進了臥室之中。
昏暗的房間裡，唯一的燈光勉強的照亮了雙人床的一角，雪穎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宇澈獨自一人在雙人的中央發出平穩的鼾聲，她輕輕的拍了拍宇澈胸口，確定他睡得相當安穩後將視線落到了房門，虛掩的白色木門透著客廳裡的白色日光燈，她深吸一口，緩緩的推開房門。
踏進客廳的同時，雪穎看見了獨自坐在沙發上，正專注的看著手機的立昂。
「昂～」雪穎輕聲呼喚，刻意拉長的語調透著一絲懇求的意味。
聞聲，立昂放下手機，朝著雪穎一笑，輕輕的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然後逕自從桌子下的收納空間中取出吹風機並插上電源。
會意過來的雪穎坐到立昂旁邊，側過身體，讓自己完全背對著立昂，然後任憑立昂解開自己頭上的毛巾，輕輕的擦去多餘的水分後，立昂替雪穎吹起了頭髮。
吹風機的嗡嗡聲充斥在兩人的沉默中，雖然很想立刻和詢問立昂的決定，但是根據以往的經驗，在這個時候談話，立昂為了聽清楚她說的話就必須關閉吹風機，如此只不過是徒增彼此的困擾和延長處理頭髮的時間，所以在經過思考之後，雪穎選擇維持現在的沉默。
當所有掠過指間的髮絲都變得乾燥滑順後，立昂關上了吹風機，對著雪穎的後腦勺低聲：「好了。」
雪穎轉過身，看著立昂拔起吹風機的電源，仔細的電線捲起，然後再次收回桌子下，結束所有動作之後，立昂對上了雪穎的視線，「幹嘛？」
雪穎鼓起兩頰，沒有聲音，但是表情卻明白的對立昂說明了，「你明知故問。」
立昂大嘆一口氣，對雪穎的堅持感到無奈，「真的要去？」
「嗯。」
「堅持？」
「嗯。」像是要證明決心一般，雪穎用力的點點頭。
立昂又嘆了口氣，蹙起的眉頭說明了他心中的無奈，他將擱置在一旁已經進入待機畫面的手機遞到雪穎面前，「我已經先看了幾間托兒所，妳也看一下吧！」
雪穎有些移或的接下手機，直到再次和立昂四目相交時，立昂才開口：「妳要去上班也得安置好小澈吧？」
語音剛落下，雪穎已經不自覺得笑了起來，原來立昂剛才是用手機再看托兒所的資訊。
「我只是幫忙幾個月啦！」雪穎撒嬌似的補充。
立昂又嘆了口氣，然後緩緩說起他的計畫，要選個資深的員工暫代店長一職、替宇澈找間托兒所……
「你在我洗澡的時候都計畫好了啊？」雪穎睜大雙眼，微笑著打斷了正侃侃而談的立昂。
雖然額下那對緊鎖的眉毛仍訴說著立昂的不情願，但是他仍然將一切規劃的相當完善。
「妳知道我討厭突發狀況的。」立昂垂下雙肩，對自己的妥協感到有些無力。
雪穎勾起了嘴角，想起了大學時，立昂就是這般一絲不苟，詳細的規劃每一個行程的時間、距離，計畫中只有提前不許延遲，活動裡總是最早到，並且厭惡著每一個不遵守時間的活動成員，每當聽見有人說「當時候再說。」時，立昂總是第一個板起臉孔，二話不說的拒絕参與該活動。
「知道啊，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呢！」
「只怕會越老越嚴重了。」立昂聳聳肩，儘管這樣的個性時常讓自己的精神緊繃、無法放鬆，但是他就是無法不去看時間、不去想下一個行程。
「這樣會老得更快喔！」雪穎舉起手撥開了立昂額前的劉海，與此同時，立昂微微的低下頭讓雪穎的手掌蓋上了他的頭頂，「這些事情，我也可以幫忙計畫的嘛！」
同是就讀旅遊的同學；同樣是善於規劃的兩個人，但雪穎卻比立昂多了些許的隨興，再緊湊的計畫裡也不忘安排『自由時間』不像立昂就連自由時間都要細細列舉可以做的事情。
「都幫妳安排好了，還不好？」立昂噘起嘴，有些不服氣。
「好，當然好，你好棒喔！」雪穎摸摸立昂的頭，像是哄孩子般的笑著說。
『我不太有信心，所以我還需要妳像對狗狗一樣，摸我頭，說我好棒。』
本該是充滿戲謔的舉動，但被摸著頭的立昂竟然勾起了嘴角，連原本緊緊相擁在一起的雙眉也鬆了開來，「妳記得我們的約定？」
「當然。」雪穎笑著，緊跟著立昂張開雙手的動作，躍進了立昂的懷抱中。
立昂在雪穎的唇上落下了一吻，「可以的話，我真的不想你這麼累……」
數分鐘前，雪穎接到了好友的來電，希望她可以回以前任職過的飯店幫忙幾個月，拗不過對方的苦苦哀求，雪穎只好答應會和丈夫商量。
「不累啦！只是幫忙幾個月而已，你也知道我閒不下來吧？」倚在立昂的耳畔，雪穎說。
「我知道，所以才讓妳開了早餐店不是嗎？」
原本，立昂是希望雪穎可以在家裡好好休息，但雪穎卻堅持自己閒不下來、堅持不想在家休息，甚至懷孕七個月了仍在飯店上班。
幾次討論後，立昂勉為其難的同意了雪穎開早餐店，也因此得到了雪穎的退步，她辭去了忙碌且長時間的飯店工作。
雖然結果仍和立昂的希望有所差距，但考慮到了雪穎的不退讓後，立昂深深的認為比起忙起來沒日沒夜的飯店工作，固定營業時間的早餐店似乎更能達到他希望雪穎休息的目的，因此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而且也同意，小澈五歲之前都由妳親自教育，所以讓他去托兒所上課，不是嗎？」
雪穎心虛的笑了笑，畢竟這個決定的確推翻了許多原訂的計畫，「我太任性了？」
「嗯，很任性。」立昂沉下臉果斷的回應，但看著臉上浮現一絲愧疚的雪穎後，他很快的又笑了起來，「不過沒關係。」
「對我這麼好？」
「當然，我最怕的就是妳後悔嫁錯人。」立昂玩笑般的說。
「才不會啦！會後悔的事我不做……」
「做了就不讓自己後悔。」趕在雪穎之前，立昂把話接了下去，衝著雪穎的笑容，立昂的兩頰也浮現了兩個一深一淺的酒窩，「不要讓自己太累，好嗎？」
「好～」
「工作太晚的話，記得打給我，或者坐計程車回家，好嗎？」
「知道！」
「還有……」
『我們結了婚也還是可以各玩各的？』
『在不影響對方名聲的情況下，我沒意見啊！』
正要衝出口的話彷彿被回憶的漩渦吞噬般，立昂張著口卻沒有任何聲音從喉間發出。
直到他突然意識到雪穎正一臉疑惑的看著他時，他才緩緩閉上嘴，朝著雪穎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當然。」雪穎不厭其煩的回應了立昂。
「嗯，那就好。」立昂緩緩站起身，背對著雪穎，「我有點累了……」
「那你先睡吧！我和秉硯再講一下電話就去睡！」
「好，妳不要太晚喔！」立昂轉身看著雪穎，不放心的又叮囑一次。
「遵命！」雪穎笑著回應，。
雪穎直直的看著立昂，直到他的背影被房門遮蔽，方才還笑著的臉龐露出了一絲不安，她並沒有遲鈍到忽略立昂方才說話時，僅僅露出一瞬的呆滯。
「原本，是想說什麼呢？」雪穎喃喃的問著不知該從何找起答案的疑惑。
立昂走進了臥室中，輕輕的闔上了房門，隔絕了從客廳透進來的日光燈之後，房間變的更加漆黑，輕輕靠在門上，立昂又嘆了口氣。
『那你先睡吧！我和秉硯再講一下電話就去睡！』
這是預料中，卻不希望發生的事情。
緊緊的揪住左胸口的睡衣，那裡傳來陣陣的不適，有點酸、有點悶，那在情人之間是很普遍的情緒，但是對立昂來說，他卻沒有資格去為這種不適命名……
儘管，他很清楚一般人將它稱為─
「忌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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