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1-11 09:00:00羽昂
溫戀之二十七【新語】
夕陽已經落下，牆上的掛鐘也已經顯示了下班的時間，此刻的仲恩應該要興高采烈的趕去赴雲伊的約，只可惜他不能這麼做。
仲恩已經在自己的位置上陷入沉思不知道多久的時間了，他緊閉著雙眼，雙眉因為苦惱而糾結在一起，口中不斷喃喃自語著什麼話，只是每說完一遍，他就會睜開眼睛，露出比剛才更加苦惱的神情搖頭晃腦，完全否定了自己方才的所有詞彙。
在不知道第幾次的掙扎之後，他大吐一口氣，猛然從座位上站起，雖然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但他剛才仍然有不時的留意總經理辦公室的方向，他很確定辦公室的門始終緊閉著，所以總經理還未離開。
從早上得知雲伊的決定後，他已經模擬了幾百次要和總經理說的話，雖然這樣很不負責任、雖然這樣會對公司造成不小的困擾，但是為了雲伊也為了他自己，說什麼他也得讓總經理收回成令，讓他可以再留在公司陪雲伊。
重新將自己的西裝理平，仔細的確定自己身上沒有一絲不整後，他緩緩走向了總經理的辦公室，他已經可以預料到將會遭到怎樣麼責罵，但是為了雲伊、為了自己有可能重新萌芽的戀情，就算步伐再艱難，他也要勇敢的往前走。
辦公室的門隨著他的步伐漸漸變大，當他握著門上的門把時，金屬特有的冷冽竄上心頭，猛地讓他一怔。
「為了雲伊、為了我自己。」緊抓著門把，仲恩輕聲呢喃著為自己打氣的話語。
正當仲恩重新燃起鬥志，準備打開門時，背後傳來了微弱的叫喚聲：「那個，仲恩大哥？」
仲恩猛然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子相當嬌小的女孩子，綁著馬尾、戴著一副細邊的黑色眼鏡，她雙手將一個紅色的檔案夾抱在胸前，一臉無奈的看著仲恩。
「筱鈴？妳怎麼站在我後面？」仲恩尷尬的笑著，眼前的女孩隸屬於會計部，上午的時候，仲恩才將『分部計畫』拿給她重新計算過。
「站在這裡很久了，你也是要找總經理嗎？」筱鈴的口吻隱約夾帶著一絲不悅，也許是對仲恩站在門前又遲遲不開門而感到不耐煩。
「恩，對啊！有點事情，妳怎麼也還沒下班？」
「我也想下班啊！要不是你們的分部企劃一直更改人數，我早就下班了！」筱鈴揮舞著手中的紅色檔案夾，還不忘惡狠狠的瞪了仲恩一眼。
「改人數？我早上不是已經跟妳確認過人數了嗎？」仲恩疑惑的說，今天早上他的確更改過參與的人數，但是他已經將改過的企劃送到總經理那裡批閱了，怎麼會現在又回到會計部手中？
「所以才更煩啊！現在要改成11個人，有多少事情要聯絡和重新計算你知道嗎？」筱鈴咬牙切齒的抱怨著。
「11個人？可是我們提出的企畫明明才10個人啊！」早上會計部告訴他，他們部門裡擬定了兩種人數的企畫書備用，但是這兩份計劃裡應該都不包含11這個數字。
「你自己看。」大嘆一口氣，筱鈴似乎也放棄了再解釋什麼，她將手中的檔案夾遞給了仲恩。
一接過檔案夾，仲恩便快速的翻閱，計畫內容並沒有改變，所以他直接翻到了參與人員的章節，包含自己在內的10個名單都沒有異動，只是最後一個名字，雖然格式、大小、顏色都和其他10個一樣，但在仲恩眼中卻還是如此的異常、突兀。
小聲的讀岀指尖劃過的三個字，那本來不存在於企劃內、多出來的三個字─韓雲伊。
緊握著鮮紅色的檔案夾，腦袋就這樣硬生生的空轉了數秒，直到恍惚的神經讓手指也失去抓力，檔案跳落到地上發出悶響，仲恩才回過神來。
「抱歉。」將地上的檔案撿起，重新交回到筱玲手上，接著不管伊臉茫然的筱鈴怎麼叫喚，仲恩快步回到了座位上，沒有多做一秒的停留，他抓起了掛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直直往公司外奔去。
街上的景象呼嘯過他的身旁，急速的奔跑讓額頭前的劉海被風吹起，但是此刻，他已然無暇整理頭髮，剛才留下來找總經理的理由好像也已經不再重要，硬底的皮鞋踩在人行道上發出清脆的腳步聲，他跑的有些急促，突如其來的奔跑甚至讓他的肺部感到一陣灼痛，但就算這樣也沒有讓他的速度有絲毫的減緩，雖然汗如雨下，但是他笑著，很開心的，笑著。
忘了前不久他才怪罪命運的玩笑，現在他由衷的感謝這樣的安排，原來他以為的離別、他以為的擦肩而過都只是命運所安排的下一場邂逅。
停在咖啡廳門口，仲恩全身上下的血脈都在劇烈跳動著，因為方才的奔跑，也因為那份貨真價實的喜悅，站在咖啡廳外喘著氣，亢奮的大腦催促著不安分的肺部，他多想現在就衝進去，但是不行，無論什麼情況下，他都不允許自己在喜歡的女孩子面前如此失態，他撫平自己的氣息，拭去滿頭的大汗，抑住興奮的快要出胸口的心臟。
雲伊要和允顥分手，而且還即將和他一起到美國出差，儘管心裡知道這樣不好，他還是忍不住為自己得到的機會喝采，那是他永遠待在雲伊身邊的機會。
走進充斥著濃郁咖啡香的店裡，店內一如往常的寂靜，只有微弱、輕柔的音樂穿梭在其中，緩步在座位之間，仲恩不禁慶幸自己方才沒有直接衝進門打破這片靜謐。
當他在窗邊的座位找到雲伊時，也同時看見了矇在女孩臉上那一層比咖啡香還濃郁的悲傷，儘管仲恩已經在他面前的空位坐下，但她卻宛如完全沒有看見他似的，雙手捧著純白的咖啡杯，呆愣愣的看著只有殘留幾滴黑色液體的咖啡杯底，而襯在杯子下的咖啡盤上除了一只銀色的小湯匙外再也沒有其他物品。
仲恩擔心的看著女孩，再望向被擱置在一旁的粉色手機，那一瞬，他明白了女孩如此悲痛的原因，方才的喜悅也頓時驟減到了最低點，他輕咬自己的下唇，為自己沒有顧慮到雲伊的心情而感到罪惡。
同時也感到相當的不甘心，因為允顥在雲伊的心裡竟佔據了這麼大的空間。
他的雙眉糾結在一起，表情十分難受的輕輕握上雲伊的手，輕喚：「雲伊。」
突如其來的碰觸讓深陷在思緒裡的雲伊一怔，她猛地抬起頭，仲恩充滿擔憂的神情躍進她的眼底，遲疑了半晌，雲伊勾起了那一如往常的微笑，「你來了呀？」
「來很久了。」仲恩苦笑著，「妳怎麼突然開始喝黑咖啡？」
「咦？」雲伊先是一臉疑惑，隨後想起自己還握在手裡的咖啡杯，「你怎麼知道？」
看著沒有擺上糖包或是奶精球的咖啡盤，和整潔沒有殘留奶泡痕跡的杯壁，仲恩微笑說：「猜的。」
「也沒有，就突然想喝。」雲伊說。
其實她也不明白理由，只是才走進店裡，她就脫口向服務生點了一杯黑咖啡，也許，就這樣飲下那份如此真切的苦澀，就可以多少消減一點心中的痛吧！
一片寂靜的沉默，說不出話安慰雲伊的仲恩，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雲伊，兩人無語的看著對面的位置，直到服務生重新送上了兩杯咖啡，雲伊才有了動作。
輕啜一口溫熱的咖啡，一股暖流舒暢了全身的神經，放下的杯子在碰觸底盤的瞬間發出了清脆的短音，這麼微小的聲音在兩人之間卻猶如雷聲，對上仲恩投射過來的目光，雲伊緩緩開口說：「我要離開這裡了。」
一句簡短的開場，宛如打開了某個開關，雲伊慢條斯理的說著她和允顥的事以及那天早上收到父親的郵件，希望她跟著到美國研修，她決定離開，藉此與現在的雜亂訣別。
「我知道，我到這裡之前看了到了修正後的企畫書。」仲恩在聽完之後，簡短的說。
雲伊愣了一下，才想起這個企劃正是歸仲恩所負責，「我以為你知道後應該會阻止我。」
「妳希望我這樣做嗎？」還是維持著一貫的笑容，只是聲音顯的輕柔許多，仲恩毫不掩飾的直盯著雲伊的雙眼，眼中老實的紀錄著那份情意。
「不希望。」雲伊故意說的冷漠，並且又啜飲了一口咖啡，藉此迴避了那對滾燙的雙眼。
『這麼做，我會很困擾。』嚥下咖啡的同時，她也將這句話吞下。
「我不會阻止妳的。」仲恩頓了一下，飲下一口溫熱，「因為我也要去。」
在雲伊驚訝的神情中，仲恩說著那一晚的決定，只是避重就輕的掠過了他的眼淚，他想將雲伊的幸福歸還、自願退出，不再打擾他與她的生活，接著是早上和雲伊談話後的懊悔、決定要放棄機會留在她身邊決心，最後，是來此之前，為她同要參與企劃感到的喜悅。
「我不是為了你才決定出國的。」雲伊有些冷淡的說，神情看來有些不堪。
「我知道，也許應該是相反。」仲恩輕笑，自嘲說：「這點我們的目的倒是一樣，這個企劃似乎只是我們離開彼此的藉口。」
「你把這麼重要的企劃說得這麼隨便？」雲伊皺眉抗議，卻不得不在心裡承認這個說法。
「也許它對公司或是妳父親很重要，但是它不會對每個人的意義都一樣。」仲恩說，目光卻飄向了一旁的粉色手機。
順著仲恩的目光看去，須臾，雲伊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像允顥對你我的意義也不同是嗎？」雲伊說。
「他對我而言只是個讓妳難過的混蛋。」仲恩坦白的說。
「很少聽你用這麼粗魯的字眼，不過他現在對我的意義也一樣了。」雲伊篤定的說。
想起方才雲伊臉上那若有所失的悲傷，仲恩似笑非笑的說：「是嗎？」
對仲恩這樣的回應，雲伊沉默了半晌，輕嘆一口氣後說「不要再喜歡我了，不值得。」
雲伊的直白讓仲恩一愣，看來眼前的女孩似乎也有所改變了，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僵化，但很快恢復笑容：「所以妳終於願意正視我喜歡妳這件事了？」
「所以你也決定不隱瞞了？」雲伊反問。
「已經沒有可以阻止我的理由了，不是嗎？」仲恩聳聳肩，一派輕鬆的回答。
「你沒聽到嗎？理由就是我不值得你喜歡呀！」雲伊佯裝不悅的說。
只是她這副氣鼓鼓的樣子卻反而引來仲恩的訕笑，「當初芊郁也費盡唇舌的想要阻止妳和他在一起吧？」
「她失敗了。」想起芊郁，雲伊俏皮的一笑。
「所以妳也不會成功的。」仲恩笑著搖搖頭。
「仲恩！」雲伊垂下肩膀，無力也無奈的叫喚。
「我連喜歡你的權利都沒有嗎？」仲恩睜大眼睛無辜的說。
「我現在不想談戀愛。」撇過頭、避開那雙水汪汪的無辜眼神，雲伊說。
「好啊！」仲恩開心的說，「那就不要現在。」
看著仲恩的笑臉，想起自己曾經也這樣對芊郁耍賴，那一瞬，她突然覺得好對不起芊郁。
「我會等妳徹底的把陳允顥趕出妳的心、空出屬於我的位置。」仲恩堅定的看著雲伊。
看著仲恩的眼神、聽著他的承諾，一直以來，雲伊所憧憬的，好像就是這樣的堅定。
「我會等妳。」又一次，仲恩認真的和雲伊四目相對。
雲伊沉默的看著眼前的仲恩，一絲甜膩閃過心頭，也許，被愛，就是這樣簡單的一種感覺。
啜飲著新送上來的咖啡，還是維持著微微的溫度，只是看著面前的男人，這杯咖啡似乎也突然變的有些滾燙，雲伊迴避過仲恩灼熱的雙眼時，轉向一邊，在一旁冷漠的手機刺進了她的視線。
『要是允顥也能這樣就好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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