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課時教授出了個題目:人為何要服從道德?

我給的結論是:大家這輩子多少都有過受到良心鼓舞或譴責的鮮明經驗,所以我認為人類天生是具有道德的本能的.道德不純粹只是一種社會規範或是為了避免得罪他人而不得不做的妥協而已.

至於人為何會具有這樣利他的奇怪本能?我認為這是因為會利他的生物才能形成密切合作的強大群體,而這麼強大的群體在物競天擇的運作下是一定會勝出的.也就是說,我認為想要從善的本能是一種演化而來的普遍特質.

(但這不代表人不會行惡,因為人有各式各樣的欲望,包括想要贏過他人的欲望、想要得到他人肯定的欲望、想要得到自我肯定的欲望、食欲、性慾........等等,並非只有想要遵守道德這一項欲望而已.人在當下會做什麼樣的行為,要看什麼樣的行為能夠帶給他最大的快樂和最小的痛苦而定)

出乎我意料的,有個同學對我的論點提出了這樣的質疑:
「我承認人的確會因為行善本身而感到開心,也會因為行惡本身而感到痛苦.可是只憑這樣我認為不能判定人天生具有想要行道德的本能.因為那樣的情緒反應,有可能是從小在社會中與人相處的經驗所形成的制約反應:只要你做出尊重別人的行為,你就可以得到平安,所以快樂;只要你做出不尊重別人的行為,你就會被攻擊,所以痛苦....長久下來,你就把 ”善” 跟 ”快樂” 的情緒連結在一起,把 ”惡” 跟 ”痛苦” 的情緒連結在一起了.

另外,社會教育的教導也會強化這種制約反應:只要你當個”好孩子”,你就會被鼓勵;只要你做壞事,你就會被打.」

(事實上,那位同學提出的只是後面那一段社會教導的說法而已.可是這樣並沒有說明”為什麼大人要這樣教導”,所以我才幫他補上了前一段的那些論點以作為基礎)

至於班上的其他同學,也沒有一個同意我”善是演化來的一種生存優勢”的觀點.他們都覺得良心是被教導出來的!這點讓我感覺相當驚訝,因為至少就我個人的主觀感覺來說,我不認為教育可以教出那麼深刻而直覺的感覺:同情心.不曾有人教過我要救路邊快被烤乾的蚯蚓啊....而且那樣做對我也沒有任何好處啊!

後來,我跟我的一位朋友(Carl Schmitt)提起了哲學課的這個有趣問題,他就跟我討論了起來......(以下是從一半開始節錄的內容,可能會有點看不懂我們再說什麼,不好意思啦 囧)

Carl Schmitt 說:
我是覺得他講的話有些不知所云
不夠精確

隨便你叫 說:
喔.不過我懂他的意思啊.

Carl Schmitt 說:
如果說他單純反駁本能說,論點也不夠強烈
他單純以教育的型式來證明非本性
但為何如此教育卻未有著墨

隨便你叫 說:
但我幫他補足了啊

Carl Schmitt 說:
我目前的想法是 1.人只會做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 2.善或惡只是選項,端看哪種情況下選擇何種較有利 3.人為善或為惡,不代表他本想為善或為惡,而是計算誤差
第3項可用來解釋一些成本看來頗大的犯罪行為
例如性侵害,歹徒計算誤差,選擇滿足當下獸慾

隨便你叫 說:
想從善的直覺欲望不一定要是教育所形成,也可以是由出生以來與社會互動的經驗所形成.(從善通常會得到令人愉快的後果,而行惡常會令人得到令人痛苦的後果)
這樣的經驗造成你把從善跟快樂連結在一起,把違背他人利益跟痛苦連在一起.
你的第三項.......不是很懂.

Carl Schmitt 說:
例如別人所認為為了行善而行善,或為了作惡而作惡是不存在的
都是有功利性的目的

隨便你叫 說:
總之那同學並不否認人有從善的直覺(而不純粹是為了功名或害怕懲罰所以才從善),他質疑的是那樣的直覺真的是演化之後形成的”與生俱來的本能”嗎?他懷疑那樣的直覺是社會經驗造成的制約反應.

Carl Schmitt 說:
這邊牽涉太廣,有太多因素了....
變成環境是否具決定論
我整理一下思緒,有幾種情況 1.本能,自然發生 2.本能.需環境觸發 3.非本能.需學習

隨便你叫 說:
談一個跟這有關的有趣話題吧......我這輩子遇見的人當中,似乎只有我和安喬會廣泛地對”所有的意識體”都具有同情心.其他人的同情心都只限於人或是與人較為類似或親近的動物而已.我覺得這還滿有趣的......

Carl Schmitt 說:
我不認同,你說的太武斷了
”所有的”這句話就跟”無限”一樣啊XD
況且意識體以何為基準?貓?狗?智商大於70?

隨便你叫 說:
會痛苦的生物.
只要是能夠感受到痛苦的生物都會同情.

Carl Schmitt 說:
何以見得?任何情況?

隨便你叫 說:
對我來說,一隻蟑螂被踩爆肚子的劇痛,其帶給我的難受程度幾乎有如我知道有個人被踩爆了肚子所引起的不忍一般.
因為我知道他們都是一樣痛苦的.

Carl Schmitt 說:
資賦優異者的確有過度敏感傾向

隨便你叫 說:
遮臉

Carl Schmitt 說:
我沒有在說笑XD

隨便你叫 說:
你認錯人了,我只是個被21的阿宅.

Carl Schmitt 說:
還記得我先前跟你說的嗎?
你不善交際,缺乏組織,富於幻想,這是天賦啊
不然物以類聚這句話是說假的嗎XD
我是有時連上課都會性幻想XD
即使老師是個BMI破25的歐巴桑
所以,這並非常例啊

隨便你叫 說:
該怎麼說呢.....對我們來說,蟑螂的肚子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存在;可是對那隻蟑螂來說,牠的意識就是牠的全世界......牠的肚子被踩爆了,那可是足以佔滿牠整個世界的巨大痛楚啊!如果換作是我我一定會很痛苦........牠跟我是一樣的,我怎麼可能對牠那大到無法承受的痛苦無動於衷!? 其他人為什麼毫不在乎!?難道說是因為他們認為蟑螂不具意識嗎!?我曾經這樣問過很多人,結果他們的回答只是”哪有想那麼多,反正牠痛甘我屁事.看牠這樣掙扎就覺得很爽”.
這是我厭惡這個世界,和不相信完美神的存在,的一個重要理由.

Carl Schmitt 說:
幹,那你幹嘛吃肉

隨便你叫 說:
是啊,是有想過這問題.
當然有想過.

Carl Schmitt 說:
我們是生物,不是神
所以有殺意,有獸性

隨便你叫 說:
但是我不吃肉並不會讓那些動物活過來,我吃肉也不會讓那些生物少死一點.
既然這樣我捨棄吃肉的快樂有什麼意義呢.

Carl Schmitt 說:
哈
你終究是個凡人

隨便你叫 說:
哈.我當然是凡人啊.
只是同情對象極度廣泛的凡人而已.

Carl Schmitt 說:
我只記得我幼時(五歲前)在龍潭菜市場看到一位乞討老人,覺得很難過,要我媽給他一些錢
總之,我的同情心就像候鳥一樣,定期消失,定期出現

隨便你叫 說:
我覺得引發同情心的條件是你要能體會並理解他的痛苦.

Carl Schmitt 說:
我越大就越.....越人格扭曲了
大概是過份的理性吧
首先不是去感受,而是試著分析

隨便你叫 說:
可能看到人時,人比較容易理解他的感受(因為外型和反應都跟自己較為類似,你會用自己的經驗去揣度他的感受);但純粹看到一個會動,會掙扎,會有類似驚嚇反應,但外型與自己極度歧異的生物時,一般人可能不能直接把他跟自己作類比.如此當然就不會體會他的感受與痛苦,更不可能進一步去引發自己的同情心了.

Carl Schmitt 說:
我雖然不願承認.....但我想我是與你同情心滿溢的相反....極度殘暴
我小時候曾踩死三隻幼雛
踩死後還若無其事的跟鄰居幼童說有車輛經過,壓死了三隻幼鳥
我也算奇葩了吧(?)

隨便你叫 說:
我的同情心程度並不算很深(ex,我不會對人很親切,也不會想主動噓寒問暖.我甚至有點懶得理人),而是我把所有能感受到痛苦的意識體都看成跟人類是本質上相同的個體在看待.我懶得管一個跟我不熟的人現在覺得心情怎麼樣,但是當他遭受到窒息或開腸破肚之類的嚴重痛苦時,會讓我覺得很不忍心.同理,對於一隻被凌虐而死的蜘蛛,我會感到深切的同情......但那並不是因為我比別人來得溫柔,而是只有我把牠當成一個本質上與人相同的個體在看待.大多數人看到一個人被凌虐而死都會感到難過吧?

Carl Schmitt 說:
我懂你的話,1.你將人之外生物視為人 2.看到其他生命體的痛苦你也會難過

隨便你叫 說:
我是一個不太體貼的人,甚至可以說我有點自私,我在意自己的程度遠勝過我在意別人的程度.可是當別人的痛苦大到很誇張的程度時我不可能無動於衷.......嗯,我的意思是說,說我是個同情心強烈的人不太正確,正確來講應該說我的同情對象範圍很廣. 這點讓我懷疑我的同情心雖然比別人弱,但是別人的同情心是否主要是來自後天社會的教育呢?

Carl Schmitt 說:
後天教育哪能教育出感動

隨便你叫 說:
所以我覺得他們的善良表現說不定有很大成分只是為了符合社會價值觀而已,而不是發自內心.

Carl Schmitt 說:
不過我不同意因為教育才有同情
我想用引發會較恰當

隨便你叫 說:
這好像是我第一次跟安喬以外的人認真談那麼多關於同情昆蟲之死的話題.......

Carl Schmitt 說:
你打蚊子嗎?
我驚覺自己幼年時未有太多同情心---現在也是

隨便你叫 說:
盡量不打.但妨礙到睡眠很重的時候我想好好睡的慾望會超過我打牠所引起的痛苦,哈哈
幾乎沒打過蚊子吧.

Carl Schmitt 說:
是喔,恩......
我想我真的沒有同情心吧XD

隨便你叫 說:
可是你有同情過人不是嗎?我想對一般人來說,跟自己較為類似的意識體比較容易引發同情心吧.

Carl Schmitt 說:
問題是老人只是坐在輪椅上,未見其他殘缺,為何幼時的我竟有強烈的震憾

隨便你叫 說:
可能那是你第一次見到有人坐輪椅? 這樣又是一個同情心是種直覺反應的例子了......至於是不是教育得來的,我想就像你說的,那種程度的感動不是教育或是善賞惡罰的制約能夠引起的吧.......

Carl Schmitt 說:
但為何後來就消失了?難道是我要他消失的嗎?XD
你看過一個廣告嗎?孫越關懷老人的
已很久的廣告了,廣告曲是西洋的老歌
我小時候一想到那音樂就會掉淚XD

隨便你叫 說:
哈哈 是喔.......
我發現我還滿喜歡認真寫文章表達自己的想法的.要是能做像這樣的工作就好了.
雖然感覺有點自嗨,哈哈
主人回來了 掰

Carl Schmitt 說:
主人?肛了他!!

隨便你叫 說:
等一下 你的電腦會存歷史紀錄嗎?

Carl Schmitt 說:
不會吧,我想..XD

隨便你叫 說:
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