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
取出sim卡前的最後一通電話是D打來,他問我人在哪裡?說要來送我。
最後他沒來得及到車站送我,我沒失望。
這樣就好,真的,這樣就好。
我總不忍見那漸漸遠去的友人的熟悉臉孔。
關於離別,我總是還沒準備好。
不知道,這些年來,對D而言,離別是什麼樣的滋味?
離開前,和N做最後一次的訪談。
我將康巴娃娃送給N,讓N送給小女兒。
女兒小小年紀就住校,想媽媽時,可以抱抱。
我心想當N想媽媽時,怎麼辦呢?
除了給媽媽和大女兒打電話,
無盡的相思,不可言喻。
只好在繞經堂時,將祝福和思念送到遙遠的山麓的那一邊。
和N分開前,她突然心中一陣強烈的感傷,
知道我待會兒就下德里,
想起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可以回家的客人,心裡好生羨慕,
她多麼希望自己也可以像我這樣回家。
記得上一次回台前,我來德里找R時,
面對自己手中的護照和電子機票,再看看R清澈的眼神,
心裡邊興起如N那樣複雜的感覺,
我可以回家,按照自己安排的時間行程,
原來這是多麼幸福而值得感謝的一件事。
對於這些流亡在外的藏人朋友,
離家,是一條艱辛危險的亡命之途
回家,是一條漫漫長路,無止盡的等待,
甚至比翻山越嶺還要困難重重的歸鄉路。
有些人踏上了流亡之路,從印度再輾轉到第三國,
再次遠離到更遠的他鄉,只為了能夠再回家看一眼,
這樣一走,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昨天傍晚,我同B和Y搭了同一班車下德里,
看著B的妻女、好友們與道別,眼裡說不盡的不捨,
這一別,再見面,好久以後,
許多在印度的流亡藏人去歐美,
可以說是再一次的流亡吧,
聽說一路要四處輾轉三四個國家,
如同那來時路,再次歷經漫長、不確定的路,
能否安然抵達,都是變數。
來到印度已經很不簡單了,還要再一次經歷的離開,走向更不確定的未來。
在一旁要回家的我,看得心好酸,
關於別離,心好痛。
Dharamsala到德里這段路,對我很遙遠,
但對他們而言,旅途正要開始,還要轉搭幾十天的車呢?
下一站在哪裡?
未來的一切都不知道。
三、四個小時後,我將登機回台
就此與B分開。
B即將啟程的流亡路,
突然想起曾看過的一部電影「送信到哥本哈根」
祝福P與所有同行的人
一路平安
04/09/2011 IN DELHI
離別後 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是生命裡多深的一道劃痕哪
昨天收到Tharchin的信,他說他人到美國了,我很驚訝!驚訝的不是他為何到美國,而是我無法想像這樣一個心靈澄靜的年輕人,脫離藏人的社群到一個生活形態全然不同的環境,其實有更多的問題要面對,那也許只是一個想像的夢土啊!一個曾經發願從幾枚盧幣開始存著要回饋家鄉老人的單純想法,會不會在美國的環境下,被逐漸遺忘;正如我看著脫下袈裟居無定所的在巴黎底層生活的G,那想用英語宏法的大願是否日益模糊? 也許正如他所言,在巴黎的修行是更具考驗的,因為是在俗世的生活中,磨練自己的心智。不管如何,即使心疼,也祝福這些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