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1-04 15:29:31雲翁

莫札特:歌劇「費加洛的婚禮」(前話)

                
 

「費加洛的婚禮」(Le nozze di Figaro)是法國的戲劇作家博馬舍(Pierre-AugustinCaron de Beaumarchais,1732-1799)在1784年所寫的諷刺性戲劇,以及以此劇為藍本,由莫札特在1786年作曲的歌劇「費加洛的婚禮」K.492。歌劇的劇本則由義大利劇本作家洛倫佐·達·彭特 ( Lorenzo DaPonte,1749-1838)以義大利語寫成。

「費加洛的婚禮」是「塞維利亞的理髮師」的續篇,卻較早譜成歌劇,其前篇「塞維利亞的理髮師」則要等到1816年才由羅西尼譜成諧歌劇(還有派西艾羅在1782年寫成歌劇)(請參閱本台「羅西尼:歌劇「塞維利亞的理髮師」(前話)」)。博馬舍的原著是一套3部作,除第1部「塞維利亞的理髮師」(1775年)、第2部「費加洛的婚禮」(1784年)外,還有第3部正劇「有罪的母親(La Mèrecoupable,1792年)」,則由戴流士·米堯(DariusMilhaud,1892-1974)於1964年譜成歌劇。

「費加洛的婚禮」是莫札特歌劇的傑作,美麗、快樂,又有點哀怨,但由博馬舍所寫的故事則胡扯一番。劇中人物也與「理髮師」有所重複,再加上很麻煩的一些人,更成莫名其妙的鬧劇。喜劇「費加洛的婚禮」是博馬舍因前作「塞維利亞的理髮師」受到大眾歡迎而寫的續篇,正式名稱是「狂亂的一天,或費加洛的婚禮」(LaFolle journée, ou le Mariage de Figaro),於1786年在巴黎首演,得到比前作更大的好評。

這齣博馬舍的鬧劇透過封建貴族的家臣費加洛的婚禮批判貴族,因而三番兩次遭到禁演處分。有這麼一説,博馬舍的這齣作品,成為法國大革命的導火線。姑且不談一齣戲能不能引起革命,綜觀當時法國的社會情形,發生革命是遲早的事情。這齣戲的原著,顯然包含許多對貴族社會的諷刺。只因為生在貴族豪門,就擁有初夜權的好色伯爵,以聰明才智逼退伯爵的費加洛與蘇珊娜。在原著中,費加洛對伯爵譏諷的説:「為了要得到這種名譽,你做了什麼事情?只不過誕生在這世間而已。」這種階級對立的戲劇,當然不容於路易16世的巴黎,也不容於哈布斯堡王朝所管轄的維也納。

所謂初夜權就是封地内的男女要結婚時,該地的君主有權跟新娘渡過第1個晚上的陋習。當時的想法,認為封地内的人民是君主的所有物,因此新郎要向君主購買新娘。如果沒有錢購買,或是君主想染指這個新娘,就可以行使這個莫名其妙的權利。當然新郎會很氣憤。認真反抗這種貴族特權的,是在電影「英雄本色」所描述的13世紀蘇格蘭的悲慘故事。費加洛要想盡辦法阻止這種事的發生。

戲劇原著有許多階級對立的場面,也就到處遭到禁演的命運。寫歌劇劇本的達·彭特卻不是省油的燈。禁演是最高的宣傳。愈想看當局説不可以上演不可以看的戲劇,是人之常情,這種一定會賣座的戲劇怎麼可以放過。於是達·彭特把原著有問題的地方大刀闊斧刪除,改編為一場荒唐的鬧劇,再懷柔不懂音樂卻自認是音樂通的皇帝約瑟夫二世,終於在1786年5月1日莫札特30歲時,在維也納的城堡劇院完成歌劇的首演。

有趣的是路易16世的王妃瑪麗·安東尼(Marie Antoinette,1755-1793)不察此戲劇含有反抗她們貴族的内容,非常喜歡此劇,竟主張要在宮内的戲場由她飾演主角上演。這位王妃不懂階級對立是什麼,也不懂此劇在諷刺她們,只認為這是搞笑的一場愛情鬧劇。

還有一位可能沒有理解原著含有平民與貴族對立意識的,就是莫札特。在第1幕,費加洛知道伯爵企圖而氣憤時所唱的抒情短歌「好啊,老闆」(第3曲)的輕快歌聲中,雖然對伯爵想染指蘇珊娜感到氣憤,但不會感覺到有階級鬥爭之意。第3幕伯爵與蘇珊娜的二重唱,伯爵説「為什麼讓我渴望到現在」(第17曲)充滿男性的魅力,稍後的伯爵詠嘆調「我嘆息著」(第18曲)則有堂堂男子漢的威嚴。這就可以感覺到莫札特對惡人伯爵的愛情。費加洛與伯爵之間,沒什麼階級的問題,這是兩個男人的對立而已。而蘇珊娜與伯爵夫人的二重唱「今夜微風輕吹」(第21曲),則已經沒有夫人與丫環的關係,好像是兩個女人竊竊私語愛情的事情。

莫札特總是給主角們某種哀怨。在「甜美與喜悅的美麗時間中」表現夫人欺騙丈夫的哀嘆;費加洛誤以為蘇珊娜背叛他時所唱的「都已經準備好了」,都隱藏著不想失去所愛的人的哀怨。莫札特主張:愛情沒有絕對的勝利者。如果喜歡某一個人,哀愁會跟歡樂一起過來;如果喜歡某一個人,總會有什麼人在某個地方,靜靜的悲傷。這就是愛情。

這齣戲把「結婚」放在劇名中,卻把婚姻看得很悲觀。伯爵夫妻之間已吹進冷風,兩人都在冷風中發抖。伯爵有意攅進蘇珊娜的溫床裡,伯爵夫人也無意識的希望跟凱魯比諾共享溫床。兩人都想外遇,結婚被否定。而費加洛與蘇珊娜在結婚後,立刻遭遇到危機。不過也有相反的例子。瑪賽琳娜與巴托羅則經過漫長的屈折後,兩人竟得再次聚合。光是活著,已經是十分喜劇又十分悲劇,莫札特在這荒唐胡鬧的劇本上,很輕鬆的把這種沉重的意念放進歌劇中,這就是莫札特的能耐。

歌劇在維也納的城堡劇院首演後獲得某個程度的好評。不過,雖經達·彭特的改編,使原著批判貴族的内容輕淡了許多,然而把這齣歌劇視為危險物的風氣還存在,因此草草被西班牙作曲家比森特·馬丁-索勒(Vicente Martín y Soler,1754-1806)的歌劇「一件稀罕事」替換。莫札特在下一齣歌劇「唐·喬望尼」的最後一幕中引用「一件稀罕事」的旋律,接著演奏「費加洛」中的「別再拈花惹草了,花蝴蝶」。「費加洛」在維也納沒能得到預期的歡迎,但在布拉格則得到大成功。作曲者也被邀請,渡過一段很快樂的時間,還得到新歌劇的訂單。結果,次年首演歌劇「唐·喬望尼」K.527。「費加洛」在布拉格上演時,稍早首演交響曲第38號「布拉格」

「費加洛的婚禮」是很耐人尋味的喜劇傑作,劇中有許多伏筆,只看一次而要瞭解全部似乎不大可能。到處埋伏笑料,站在不同角色的立場看故事,同一齣「費加洛的婚禮」都會成為不同的歌劇。看多少次都會有新的發現,請聽眾細細聆賞,玩味此劇的深奧。

接在有名的序曲之後,費加洛的詠嘆調「別再拈花惹草了,花蝴蝶」,凱魯比諾的詠嘆調「戀愛是怎樣的東西」等等,這齣歌劇到處都是莫札特的美妙音樂,每一首都很輕快。聽這些具有生命力的音樂,會讓聽者忘掉平時生活的壓力與不快。最令人激賞的是第2幕的終場。在這規模很大的終場,劇中人物一個個出現在舞台上,音樂反覆轉調,速度愈來愈快…聽者會被莫札特的音樂逼得無處逃避。

劇中的凱魯比諾也很有趣。凱魯比諾是伯爵的男僕,15歲左右吧。這個角色要由女中音男裝飾演。在歌劇中,由女歌手反串男角的情形不少,但在本劇中,應該是男僕的凱魯比諾,有時又女裝來騙伯爵。原是女性的歌手飾演男僕,又女裝來騙伯爵,這就使演員與觀眾男男女女搞得有點混亂了。

1786年在維也納的首演並沒有獲得預期的好評而繼續上演,然到1789年仍得機會再度上演。這次再演的演員略有變動,還特別為演唱蘇珊娜的女高音添加兩首詠嘆調KV577與KV579。有些吟誦調從伴奏吟誦調改為單純吟誦調,有些地方予以短縮或擴張而加入新的樂句等,修改了不少地方。20世紀末,在聲樂、器樂兩方面重新研討18世紀當時即興演唱樂譜上沒有的裝飾樂句,也發現當時記載即興演唱的樂譜。第2幕的小詠嘆調「愛情是怎麼樣的事情」一曲,由義大利作曲家柯利(DomenicoCorri , 1746 - 1825)加入裝飾樂句改編而很有名,常被女歌手使用。其他也常見到不依莫札特原譜的演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