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5-09 00:04:39小草瓜
舊小說之二：玫瑰
一陣緊湊的鈴聲響起，他的手指動了動，卻沒有起床的意思。響了兩回合，手機回復沉默，他在模糊中想著，不響最好。不料沒幾秒鐘，手機又響了，連原本熟睡的她也不安分的扭了一下。他皺皺眉，終於放棄掙扎，一邊小心地把手從她身下抽出，一邊懊惱昨晚竟然忘了關機。不過數月沒見了，她也沒給他什麼時間想這麼多…。
一看螢幕上顯示的來電姓名是他的特助兼死黨，他有點惱火：
「阿德，你現在打來是怎樣？你不知道我現在在哪裡？」
「台北這邊出事了！」
「最好是個好理由。說吧！」
「小玫昨晚發病，又送急診了！」
「媽的！這已經不是新聞了啊！你還要我教你怎麼做喔？」
「可是這次好像很嚴重…她媽媽還打給我叫我務必找到你咧！現在是沒什麼大礙了，不過她說…」
他不耐的打斷阿德：
「好啦！我知道了，反正你先照慣例去辦，我一早就回台北。」
不等阿德回答他便兀自收了線，打從訂婚他就知道小玫是個藥罐子，要不是她爸爸對他多方提拔，他也不會想要招惹這個病西施。說她病是事實，不過說她是西施，倒也真有幾分相像，好幾次他心血來潮想跟這小家碧玉的未婚妻聯絡一下感情，去她爸的公司門口站崗，也順便等到幾個鬼頭鬼腦的兔崽子。哼哼，他不屑地想，就算老子不玩她也輪不到你們這幾個廢柴！
但話說回來，前幾次小玫發病，阿德都沒那麼急啊？這次還是她媽親自找上門呢！嘖，好不容易從她爸那裡抓到一點空檔來香港跟小蓉溫存幾天，看來一個美好的春色週末又毀了。他回頭看看床上正賴著的小蓉，這才叫女人哪！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一雙腿夾在男人腰上不知有多爽！能怎麼辦？一大早立刻搭飛機趕回台北吧，撇開小玫的爸爸是親家不談，這個方大老闆他還惹不起呢！
他起身梳洗著裝，叫計程車、訂機票，跟阿德約了去機場接他的時間，等到一切準備就緒，最麻煩的來了：
「小蓉，小蓉！起來了！」
「嗯…幹什麼嘛…人家還想睡…」
「把我昨晚給你那個Tiffany鑽戒還我一下。」
不愧是在舞蹈界打滾多年的女人，她一下子翻身坐起進入戰鬥姿勢：
「幹嘛？！」
「還我一下啦！下次再拿回來給妳！」
「不要！」
「叫妳拿來就拿來！廢話那麼多！下個月還想不想去巴黎啊妳？！」
小蓉一時氣結又不敢反駁，從保險櫃裡拿了戒指一把丟到他身上，負氣鑽回床上，他也不予理會，拿了戒指丟下一句「等我電話」，頭也不回的出了大門。
台北
阿德從機場把他接到馬偕，他在後座看著阿德專心的開車，想著他跟阿德從大學到現在也是八九年的朋友了，當初那麼多人求他關照時他獨獨挑中阿德，就是因為阿德對他一向佩服順從，也是為了自己將來行事方便哪。不過一向有點脫線的阿德在小玫這方面倒從來沒扯過他後腿，這次想必也不意外：
「阿德。該做的事你都做了？」
「啊？喔，有啊，花已經送過去了，199朵紅玫瑰加上卡片嘛。」
「唉，你大概已經很會學我的字了，改天你就來幫我簽文件吧！」
「這不好笑啦…boss我想跟你說件事情…」
「說。」
「我覺得你還是對小玫認真一點啦，她身體那麼不好，又對你一往情深，很可憐欸…」
他的臉一沉：
「這種事情我想用不著你教我，專心開你的車！」
阿德不再言語，好在已經下了交流道，這個尷尬並不需要維持太久。
進了醫院，他按照阿德給他的病房號碼走去，403…403…有了！他輕輕叩了門：
「小玫？是我…妳醒著嗎？」
過了一會，當他正懷疑小玫可能還在休息時，才聽到裡面傳出她的聲音：
「…請進。」
他走進去，看到削瘦的小玫縮在床單裡，臉色卻顯得紅潤有光澤。他環顧一下病房，她的爸媽都不在這，想必是看到她氣色這麼好就回家了吧？奇怪怎麼沒看到花？阿德這死小子竟然敢騙他？！他不動聲色放下公事包：
「好點了吧？看妳臉都紅咚咚的！」
「嗯…本來就沒什麼事情哪，都是媽咪太緊張了。聽說你在香港出差他們還把你叫回來，真不好意思呢…」
「沒的事，妳生病了我哪有心情出差？對了，這個鑽戒給妳，是我昨晚在銀樓看到很漂亮，覺得適合妳，就買下來了。來，我幫妳戴上。」
「呀…真的很漂亮耶…不過尺寸好像有點怪…？」
「那個啊…找人修改一下就好啦！」
「也對喔…」說完她便獨自笑了起來，奇怪她常常這樣，一跟他說話就會忍不住傻笑，害他總覺得自己像是小丑，他起身走到窗邊：
「那個…婚紗什麼的都挑好了吧？」
一說到這個，小玫的眼神微微一黯不過他看不見，等到他回頭，小玫又是一個甜笑的臉；
「都挑好了，你什麼時候陪人家去看看？」
「那些妳決定就行了，拍照日期妳也決定好再跟阿德說，他會記到我的schedule裡。」
「喔…好啊。」
「就知道妳最聽話最懂事了。」
他給小玫一個安撫的笑容後回去看著窗外，沒看到她臉上複雜的笑容，卻注意到醫院樓下的人影：
「嗯？妳爸媽來了，我先去跟他們打聲招呼，妳乖乖在這休息，OK？」
小玫還沒來的及回答他就用幾乎是逃跑的速度離開病房，跟她相處真的像是在對一個瓷娃娃演獨角戲…不…如果真的是瓷娃娃也就罷了，偏偏她還是會莫名其妙傻笑的瓷娃娃，這真的很讓人受不了！
他走到飲水機旁喝了點水，抬頭正好看見小玫的父母從電梯走出，他換上一付四平八穩的交際笑臉迎上前去：
「伯父、伯母早安，小玫今天氣色不錯喔！」
等到話說完他才注意到方先生臉色灰敗，方太太則紅腫著眼眶，不過他們目前的表情活像是看到一個瘋子似的。小玫的父親走過來拍拍他：
「唉，我也知道你對小玫情深意重，不過很多事情是不由人的…」
方先生說完，方太太也過來擁抱著他：
「唉，你是個好孩子，以後還會有新對象的，忘了小玫吧…」
他有點愣住，腦筋一轉，難道小玫單方面解除婚約？難道他跟那些女人的事情被小玫發現了？可是看方先生跟方太太的態度又不像啊…？
這時一位醫師向著他們走來：
「方先生方太太，等到你們簽過文件之後，就可以準備把令嬡帶回家了…」
他一頭霧水：
「小玫可以出院啦？」
方先生聞言勃然大怒：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發瘋了？！人都已經走了你還要耍什麼嘴皮子？！」
「走了？什麼走了？」
「什麼什麼走了？！小玫昨天半夜死了啊！死了你聽懂嗎？！」
方先生吼完便拉著方太太大步離開，留下他在原地呆立，小玫昨天半夜死了？昨天半夜？那麼他剛才在病房裡看到的，會是誰？
他衝回病房，卻被眼前的景象駭住，蒼白色的病房裡，同樣蒼白的床上，無數的玫瑰花辦排成一個真人大小的人型，花瓣仍然鮮紅瑰麗，微微飄動彷彿小玫的紅唇仍在翕動著，左手無名指的花瓣中，靜靜的，躺著一只尺寸不合的鑽戒。
一看螢幕上顯示的來電姓名是他的特助兼死黨，他有點惱火：
「阿德，你現在打來是怎樣？你不知道我現在在哪裡？」
「台北這邊出事了！」
「最好是個好理由。說吧！」
「小玫昨晚發病，又送急診了！」
「媽的！這已經不是新聞了啊！你還要我教你怎麼做喔？」
「可是這次好像很嚴重…她媽媽還打給我叫我務必找到你咧！現在是沒什麼大礙了，不過她說…」
他不耐的打斷阿德：
「好啦！我知道了，反正你先照慣例去辦，我一早就回台北。」
不等阿德回答他便兀自收了線，打從訂婚他就知道小玫是個藥罐子，要不是她爸爸對他多方提拔，他也不會想要招惹這個病西施。說她病是事實，不過說她是西施，倒也真有幾分相像，好幾次他心血來潮想跟這小家碧玉的未婚妻聯絡一下感情，去她爸的公司門口站崗，也順便等到幾個鬼頭鬼腦的兔崽子。哼哼，他不屑地想，就算老子不玩她也輪不到你們這幾個廢柴！
但話說回來，前幾次小玫發病，阿德都沒那麼急啊？這次還是她媽親自找上門呢！嘖，好不容易從她爸那裡抓到一點空檔來香港跟小蓉溫存幾天，看來一個美好的春色週末又毀了。他回頭看看床上正賴著的小蓉，這才叫女人哪！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一雙腿夾在男人腰上不知有多爽！能怎麼辦？一大早立刻搭飛機趕回台北吧，撇開小玫的爸爸是親家不談，這個方大老闆他還惹不起呢！
他起身梳洗著裝，叫計程車、訂機票，跟阿德約了去機場接他的時間，等到一切準備就緒，最麻煩的來了：
「小蓉，小蓉！起來了！」
「嗯…幹什麼嘛…人家還想睡…」
「把我昨晚給你那個Tiffany鑽戒還我一下。」
不愧是在舞蹈界打滾多年的女人，她一下子翻身坐起進入戰鬥姿勢：
「幹嘛？！」
「還我一下啦！下次再拿回來給妳！」
「不要！」
「叫妳拿來就拿來！廢話那麼多！下個月還想不想去巴黎啊妳？！」
小蓉一時氣結又不敢反駁，從保險櫃裡拿了戒指一把丟到他身上，負氣鑽回床上，他也不予理會，拿了戒指丟下一句「等我電話」，頭也不回的出了大門。
台北
阿德從機場把他接到馬偕，他在後座看著阿德專心的開車，想著他跟阿德從大學到現在也是八九年的朋友了，當初那麼多人求他關照時他獨獨挑中阿德，就是因為阿德對他一向佩服順從，也是為了自己將來行事方便哪。不過一向有點脫線的阿德在小玫這方面倒從來沒扯過他後腿，這次想必也不意外：
「阿德。該做的事你都做了？」
「啊？喔，有啊，花已經送過去了，199朵紅玫瑰加上卡片嘛。」
「唉，你大概已經很會學我的字了，改天你就來幫我簽文件吧！」
「這不好笑啦…boss我想跟你說件事情…」
「說。」
「我覺得你還是對小玫認真一點啦，她身體那麼不好，又對你一往情深，很可憐欸…」
他的臉一沉：
「這種事情我想用不著你教我，專心開你的車！」
阿德不再言語，好在已經下了交流道，這個尷尬並不需要維持太久。
進了醫院，他按照阿德給他的病房號碼走去，403…403…有了！他輕輕叩了門：
「小玫？是我…妳醒著嗎？」
過了一會，當他正懷疑小玫可能還在休息時，才聽到裡面傳出她的聲音：
「…請進。」
他走進去，看到削瘦的小玫縮在床單裡，臉色卻顯得紅潤有光澤。他環顧一下病房，她的爸媽都不在這，想必是看到她氣色這麼好就回家了吧？奇怪怎麼沒看到花？阿德這死小子竟然敢騙他？！他不動聲色放下公事包：
「好點了吧？看妳臉都紅咚咚的！」
「嗯…本來就沒什麼事情哪，都是媽咪太緊張了。聽說你在香港出差他們還把你叫回來，真不好意思呢…」
「沒的事，妳生病了我哪有心情出差？對了，這個鑽戒給妳，是我昨晚在銀樓看到很漂亮，覺得適合妳，就買下來了。來，我幫妳戴上。」
「呀…真的很漂亮耶…不過尺寸好像有點怪…？」
「那個啊…找人修改一下就好啦！」
「也對喔…」說完她便獨自笑了起來，奇怪她常常這樣，一跟他說話就會忍不住傻笑，害他總覺得自己像是小丑，他起身走到窗邊：
「那個…婚紗什麼的都挑好了吧？」
一說到這個，小玫的眼神微微一黯不過他看不見，等到他回頭，小玫又是一個甜笑的臉；
「都挑好了，你什麼時候陪人家去看看？」
「那些妳決定就行了，拍照日期妳也決定好再跟阿德說，他會記到我的schedule裡。」
「喔…好啊。」
「就知道妳最聽話最懂事了。」
他給小玫一個安撫的笑容後回去看著窗外，沒看到她臉上複雜的笑容，卻注意到醫院樓下的人影：
「嗯？妳爸媽來了，我先去跟他們打聲招呼，妳乖乖在這休息，OK？」
小玫還沒來的及回答他就用幾乎是逃跑的速度離開病房，跟她相處真的像是在對一個瓷娃娃演獨角戲…不…如果真的是瓷娃娃也就罷了，偏偏她還是會莫名其妙傻笑的瓷娃娃，這真的很讓人受不了！
他走到飲水機旁喝了點水，抬頭正好看見小玫的父母從電梯走出，他換上一付四平八穩的交際笑臉迎上前去：
「伯父、伯母早安，小玫今天氣色不錯喔！」
等到話說完他才注意到方先生臉色灰敗，方太太則紅腫著眼眶，不過他們目前的表情活像是看到一個瘋子似的。小玫的父親走過來拍拍他：
「唉，我也知道你對小玫情深意重，不過很多事情是不由人的…」
方先生說完，方太太也過來擁抱著他：
「唉，你是個好孩子，以後還會有新對象的，忘了小玫吧…」
他有點愣住，腦筋一轉，難道小玫單方面解除婚約？難道他跟那些女人的事情被小玫發現了？可是看方先生跟方太太的態度又不像啊…？
這時一位醫師向著他們走來：
「方先生方太太，等到你們簽過文件之後，就可以準備把令嬡帶回家了…」
他一頭霧水：
「小玫可以出院啦？」
方先生聞言勃然大怒：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發瘋了？！人都已經走了你還要耍什麼嘴皮子？！」
「走了？什麼走了？」
「什麼什麼走了？！小玫昨天半夜死了啊！死了你聽懂嗎？！」
方先生吼完便拉著方太太大步離開，留下他在原地呆立，小玫昨天半夜死了？昨天半夜？那麼他剛才在病房裡看到的，會是誰？
他衝回病房，卻被眼前的景象駭住，蒼白色的病房裡，同樣蒼白的床上，無數的玫瑰花辦排成一個真人大小的人型，花瓣仍然鮮紅瑰麗，微微飄動彷彿小玫的紅唇仍在翕動著，左手無名指的花瓣中，靜靜的，躺著一只尺寸不合的鑽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