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電影節]幸與不幸之間─幸福的彼端
在幸與不幸之間的狹縫中,金男冷眼描繪的畸形世界,是忠實;翔子剎那間的失速墜落,是期待。
《幸福的彼端》濃縮了日本泡沫經濟破滅的十年,一個小角落、一些人發生的一些事,敘事風格中緩蠻又沉重的使人感受那重重衝擊力道,就像英文片名All Around Us,故事在一段婚姻關係中悄悄擴散開來…
這並非單純是「希望不死」的電影,片中幾乎看不到任何圓滿的幸福事件,男女主角也並非一對身心契合的愛侶,兩人之間在婚前就充滿著些許矛盾,縱使兩人已決定結婚,翔子的母親卻一點也不欣賞金男的特異氣質。偏執傾向的翔子享受著她精心打造的兩人世界,訂定規則掌控婚姻的一切,那是她維護幸福的方式;金男則是一個隨和的大男孩,凡事讓著翔子,默默接受她的安排,這也是他選擇幸福的方式。
然而,幸福卻不在計畫之內。
金男與翔子的愛情結晶夭折,兩人之間開始陷入了長黑失眠。翔子每天呆視著早夭女兒的牌位,那是被埋葬的幸福,不能被遺忘的眼淚,但是在出版社工作的她卻被迫推銷被包裝的喜樂,我們看到這個慢性中毒的社會對於幸福嗎啡的無限渴求,相對於翔子卻是戒不掉的傷痛,只能躲在暗處暗自宣洩流淚。
當法庭畫家的金男,他的工作卻是凝視那些扼殺幸福的劊子手,並在畫紙上描繪邪惡與瘋狂的真面目,醜陋的很真實,在金男的畫筆下是高度文明社會的病態表徵。然而瘋狂的並不只是被告席上的囚犯,是外頭泡沫經濟破裂後那些汲汲營營的人們,執著於自己所掌控的一切,一群失去血肉的幽魂,沒有選擇的自由。
終於有一天,金男下班回家,外頭下著雨,屋內熄著燈,只見祥子全身濕漉癱坐在陽台邊。翔子歇斯底里的問金男,為何他不悲傷?為何他不掉眼淚?為何只是翔子一個人承受愛女夭折的痛?為何我不能生小孩你還要跟我在一起?
「因為我愛妳!妳不用太完美,只要像這樣的在我身邊就好了。」
金男抱著翔子,很平靜沒有太多情緒,他只是做一個避風港讓心愛的她倚靠,也像一座風雨中的燈塔,待他點亮明燈驅逐黑暗,後來金男的確打開了房內的燈光,燈光無比溫潤,足以使翔子獲得永恆的溫暖,兩人之間的愛情從此解凍。
對於金男,我好奇的是工作場域與婚姻關係的相互作用。多年來他看著法庭許多令人齒冷的案件,加害者的冷血、被害家屬的炙淚,他只是平靜且不帶情緒的作為旁觀者描繪一切,看似冷酷無情,卻擁有別人所沒有細膩洞察力,而這冷靜的細膩情感則一點一滴的奉獻給妻子,我們可以看到在妻子憂鬱症崩潰的當下,金男的包容與呵護,溫柔得不可思議。另一方面,也或許是家中的事情,使金男得以有不同凡人的平靜去面對法庭的工作。
翔子似乎是鎖在昏天地暗裡的異類,只願躲在社會的小角落裡,然而我認為翔子卻又像是那十年間所有日本人心中的暗室悲曲,汲汲營營追求更完美的幸福,好似有個時間表安排著美好的未來,但一夕之間願望破滅了,每個人開始在不完美的世界裡窩囊在自己搭建的安全感,有的人在夢裡找尋出口,有的人向鮮血尋求解脫,有的人在憤怒中得到安慰,有的人用欺騙麻痺苦痛,而翔子選擇囚禁自己,她向黑暗乞求溫暖。直到金男為她開了盞明燈,原來才知道,在幸福的彼端一樣有愛。
跟著導演忠實的鏡頭語言我們是個平靜的旁觀者,也是身歷其事的參與者,在看似窮途末路的當下,這部電影平淡而細膩的描繪一種愛,靜悄悄的一直在我們身邊,這也是為什麼《幸福的彼端》能在日本三度熱烈上映的原因了,出自曾經罹患重度憂鬱症的鬼才導演橋口亮輔。
當幸福爽約,當世界不再完美,我們發現,幸與不幸之間的距離並不遙遠,多麼親密。
連結在一起的人們在生存中,該如何懷抱希望活著呢?我想要刻畫這些事。刻畫一對平凡的夫妻—而且是絕對不會分開的夫妻的故事。
─《幸福的彼端》導演 橋口亮輔
您好, 我們是原子映象, 希望能夠將你的影評轉載至原子映象部落格上讓更多人看見, 不知您是否同意呢? 謝謝 ^^
歡迎轉載 2009-07-11 22:11: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