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櫻泡湯烏來行

    「學長，找一天我請妳到茶藝館喝茶？」十八歲那一年，學妹提出邀約。

    「坐下來慢慢泡那一種嗎？那是老人茶，是『功夫茶』，我沒閒工夫，我可不可以不要去？」我想推辭。

    後來，我還是到桃園赴約了。去的茶藝館叫「春雨」，在地下室，不過還是能從一樓採光，古樸的桌椅和擺設，感覺上像古裝劇裡的酒館。這間不賣酒的「春雨酒館」裡頭布置得很有氣氛，邊喝茶邊聊天心情極佳，再看看四周，都是年輕人。

    之後談戀愛，跟女朋友在桃園的松濤客棧（其實也是茶藝館）包廂中喝茶，配著茶點跟輕聲細語，在氤氳的水蒸氣和淡淡清茶香包圍的氣氛中「店小二」掀開布帘。這位客倌，隔壁廂房的顧客要我送來這兩盤瓜子，表示敬意。

    「『敬』什麼『意』？且待我觀來！」呿！隔壁不是別人，正是師專摯友──君玉，兩人對望一眼並沒有開扇對決，也沒有拔劍出鞘，有的只是相視一笑。然後帶我著女友朝隔壁包廂探頭叫聲「同學」加「學長」，然後雙方各自揮動如蝶蛾般的眉翅，拉緊嘴角，會心的微笑。」我是這樣慢慢愛上喝茶的。

    多年之後，喝茶機會多了，除了上家教時怡婷跟佑甄不忘每晚泡上一壺的香片、包種之外；研究所同學相約到貓空邊賞夜景邊品茗聊天的茶香，一直飄送在心中腦海；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自己更會在家中拿出兩個大杯子，泡大壺茶──讓自己陪自己牛飲，邊喝還邊與心中的自己對話。

    真正餘味不消的清茶印象，應該是多年前的烏來「泡」在「茶」與「山水」間的旅行。二十多歲那一年的某一天，學妹一大清早背起背包，拉起我的手，雀躍得像隻小兔子，就這樣兩人一路跳上台北市公車，展開了一天隨興意外的旅程。

    車子山巒間起伏，車上的乘客隨著上下坡的幅度跳躍。遠方有山嵐近處水潺潺，美景沿途，但擠壓的車體硬是塞入更多沙丁魚，更嚴重的是沿路只有上乘客，不見人下車，到了車一跳動就要撞到別人胸口的程度時，學妹決定按下「下車鈴」，兩個人就在半途下車。而沿著那一條新店溪，一段一段往上行走。一個轉彎便是一處風景；一個巨石就激起無數漣漪。

    邊跳邊唱了一段時刻，映入眼前是憑河而建有著超大落地窗茶藝館。兩個人尖叫、狂奔、衝向離河灣最近的落地窗，坐在椅子上身靠窗戶旁。看著河水在漩渦處打轉，看著陽光在水花間閃閃發亮，也看著對面樹葉婆娑的舞孃模樣。情話、茶香、笑語、夢想在此時心中共築了一個未來的天堂。

    曾幾何時，生活樣態與時遷移……結束學生時代之後，我也就不太常到台北了，不是因為傷心地，而是生活圈跟生活安排。近幾年就算來到台北多半也是搭捷運，就連陪女兒到木柵動物園，搭乘的也是大眾運輸工具。沒料到的是，今年內人安排了「烏來泡湯之旅」，得自己開車。此時心中浮現一股莫名的情愫，這種心情很難形容，總之……黃梁一夢。這次來到新店溪畔及櫻花灑落的山谷我有了更進一步的感想：「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而且「逝者已矣，未來可期！」 

    車子直上老街，閒晃、取景、擺Pose，全家人輕鬆漫步、愉悅歡笑。然後看到吊橋、山嵐、櫻花與瀑布，許多都是當年沒見過的。

    街上的店招具有特色，賣的商品頗有在地風味。山豬肉香腸、烤山豬肉、溫泉蛋……琳瑯滿目的食物，總能激起遊客的食慾、挑動食客的味蕾。我們找了一家餐飲店，看著老闆娘敲破竹筒飯。然後，又點了麵線、過貓和炒山豬肉。出了小吃店，各自挑了愛玉珍珠與綠茶當飯後茶點，愉快逍遙地在山氣之中散步。 

    手中的綠茶雖不是功夫茶，但已接近年老歲數的自己對著眼前的景象感受到……一切平靜而美好。而且此刻突然恍然大悟──原來當年雖然上了往烏來的公車，但是我連烏來的街上都還沒到達啊！

    下山到一家預定好的溫泉會館住宿，進行除了賞景、逛老街之外的重要的行程──泡湯加放鬆心情啊！櫻花開滿、瀑步相伴，美食超讚、溫泉微燙，美景可以盡欣賞、壓力可以全部釋放。

    再拿起一本書，再端來一杯果汁或清茶，就讓自己陶醉在沒有昨日，不想明天的此情此景。讓自己完完全全沈醉在這一幅美好悠閒的圖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