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是個很麻煩的節日，周而復始地重複著那些傳統，孜孜不倦。蘇丹還是表現出歡喜的樣子，絲毫看不出她有多麼地厭倦。節日對她來說只是形式，不會有任何感觸。蘇丹的爸爸的付出使家裏到處充滿溫暖，不孤單，不寂寞。
蘇丹不敢再想下去，然後“嘭砰”一聲地，天空被花紅黯藍的煙火沾染，極為張揚地綻放著。
除夕夜，蔡凡在江邊看見了煙花，剎那璀璨。本來就不怎麼乾淨的路上被直落的污穢烙成黑黑的一大片，醜陋。
他突然想起學期末的那天，想起平時並不怎麼熟悉的蘇丹，兩人幾乎沒有任何交集。只是某節課上困意襲擊，朦朧間發現蘇丹的一雙大眼睛對著他眨呀眨，他沒有心跳沒有臉紅於是繼續裝睡。事後還真的睡著了，也就忘記有過這樣一件有趣的事。
不知從哪里拿來的粉筆，蔡凡旁若無人地塗鴉。
還不忘微笑。
整條路上只有一盞路燈發出昏昏沉的一點黯光，幾乎是可以想像得出蘇旦是怎麼蹲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看那些字，這一定是蔡凡寫得，她認得蔡凡的字跡，都是不知覺中灌入的可怕記憶。忽然就像喝下了苦澀的涼茶，她的心抵擋不住突然而來的蒼涼。只記得自己那張黃乎乎的桌子上也有這首詩，為什麼當時就想不到是他寫的呢。
蔡凡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了什麼？
蘇丹找不出答案。

第二學期的報名，只是蘇丹一個人在獨行偌大的教學樓的旋轉樓梯，日光透過頂樓穿過角落，眼神觸到蔡凡，相隔還有兩個樓梯口。他們的腳步聲很輕，甚至到了兩人站在同一梯級的時候，他們的身體都滯笨地反應不過來。他身邊還是那個短髮女生，他們相互以手心的溫度傳遞，交纏。蘇丹攥緊手中的袋子藏在身後，心好像從高處摔下來，摔得支離破碎。然而又即刻裝出若無其事。蔡凡的手竟然有那麼一刻想要鬆開。他若有若無注視著低頭的她，什麼也沒變。
蘇丹迅速逃離。
蔡凡看清楚了，袋子裏裝得是那天下雨時借給她的校服。想喊住她，可是沒有。
我是喜歡你了。可是蔡凡，突然之間我也不想承認。
這次蘇丹沒有再問自己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