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覺得每一天，都像是從無形變有形，從黑白變成了彩色，從透明漸漸成形。最近讀到一個說法，關於我們一生的每一件事，其實在我們來到世上前，就都決定了。於是我開始在遭遇每一件事時，會試著反過來問自己：「為什麼我要這樣安排?」、「生命要我學習什麼?」因此而能更積極的面對，並開始期待每一天。

宿舍門口的紅榨楓紅得通透，然後像數算著這一年的喜怒哀樂那樣的，把葉子一片片的任其飄落，點綴了滿地面過去的記憶與回憶。屬於冬天的熱情與澎湃，可以從枝梢的顏色看出，從地面落葉的斑斕看出，從天空的蔚藍無畏看出，而後，回想與反省屬於自己的澎湃與熱情，蕩然何存?

2014年的最後一天，走著最熟悉的步徑，在相見恨晚，但若太年輕時遇見時，也無法體會的托爾斯泰的文學提點之下，珍惜著「現在」。透過步履，回顧去年的自己。冬季的早晨，昨夜的低溫猶存，屬於鳥兒的音響少了許多，四周一片靜謐，只有遠方傳來的隱微車聲及煙火聲響顯得吵鬧。

結紮對動物好，還是人好?冬季也是屬於萬物「斷捨離」的時節，泰半植物把葉片拋棄，有的蝴蝶或蛾類生下卵粒後就死去，讓卵粒靜靜度冬；有的毛蟲褪去一身舊衣，成為裸蛹，坦然地仰躺在天地之間，無所選擇的用最脆弱的自己等待接受在這段期間的種種考驗：被動物吃掉、被人們種東西時挖到、被踩扁……。所以人也經常選在這樣的時節，回顧及展望。

過去這一年，最具體的就是我完成了碩士的學業，但細究之下，生活中的很多事卻往往未能有所堅持，最後這幾個月，則放縱自己在工作之外「休息」，貪婪地讀著許多世界名著，想要更了解自己。

竹雞起喚，山紅頭警戒，我想起早上去看昨晚被結紮的毛毛回來，繡眼畫眉群起叫囂著，警告著我的經過。當看不見鳥時，用聲音可以判斷，但當用眼睛也看不見真實時，是否則只能用心體會?但我們都只熟悉一種慣性看待生活與生命的方式，而當無法改變他人時，就先改變自己吧！青背山雀在五十公尺外，有暖陽撫觸的枝叢中輕躍，要接上望遠鏡才能看清楚牠們歡快的情緒，因此人無法關起門來，以為世界僅是如此，透過他人的眼，他人的肩膀，我們才能抬起頭，看見遠方，為自己的理所當然而恍然大悟並驚詫，然後才能擁有更高的視野，可以與自己對話，拉拔著自己超越。

疑似藪鳥在橫向的樹幹上奔走，一群灰鷽哼著輕快的「衣服~衣服~」(這陣子好多丟失的東西，我是否願意重拾?旅行、登山)這一區好多鳥兒，拍照無法同時記錄當下的聲音與氛圍，看見照片時，只能依靠想像，重建當下的瞬刻永恆。

一株柳杉紅了頭，冠羽畫眉與好幾隻紋翼畫眉都發出了好聽的撒嬌聲音，這處鳥類的聚合之地，大概正舉辦著屬於鳥類們跨年般的歡慶吧！於是自然對我來說，越來越接近小時候曾瞧見過的萬花筒，鮮豔斑斕且總是令人對其充滿期待。

有的停在樹上的葉子姿態，真的和鳥很相似，是大自然加給鳥兒們多一層保護的用心，0844，想上廁所，而回返。我想，我現在該學習的是不強求段落、圓滿。

0931看望完毛毛，跟牠說了些話，之後帶著一顆蘋果，蹲在陽光煦照的一叢咬人貓面前，邊品嘗著蘋果的滋味，邊思索著自己似乎無法真切地與貓溝通、和咬人貓溝通的事情。儘管貓咪看起來對結紮的事似乎原諒，也不介意，仍會親近，但我卻無法完全理解屬於牠的痛苦。

陽光和暖，以至於今晨我並不想把自己關在房內，那就繼續把這個圓走完吧！冬季仍有蕈類，大自然沒有人類用來自我限制的絕對，一隻金背鳩被我的腳步聲驚飛，在樹上停了下來，我挪移了幾個角度，才找到安穩踞在一處的牠，自然也提醒著我，要學習用不同的角度來看待事情。這個季節最令我著迷的，其實是尖葉楓的黃葉，我很喜歡屬於它的那股子純粹，而偶爾遠遠地，蠟梅的幽香會被微風送來，在其他季節，總是令我懷念不已。

不自覺的蹲在一片金黃落葉的包圍中，曬著太陽，想像自己是一朵藍色的花，或一隻貓，小貓對什麼事都感到驚奇。馬告有著黃黃紅紅的葉子，還有花苞，這個季節的它，可說是很有特色。而在經常行走的熟悉的路上，我卻直到今天才又認出原來有一棵馬告就生長在近在咫尺的路旁，生命中有多少這類理所當然的忽略，與熟悉平凡中乍見的驚喜狀況?

一隻翅膀上有著藍天和白雲顏色的小灰蝶，盤繞著，原來在冬季還是有蝴蝶的呀！我實在不應太過驚訝！蚱蜢在草葉的掩護下在接近土面的所在跳動著，帶給一些本來靜止的植物們一陣天搖地動，除了鳥聲，偶爾還有些細碎的聲響摻雜其中：蒼蠅飛過去的聲音、枯葉被太陽曬到發癢的聲音、樹上的樹葉被風吹著而彼此擁抱擊掌的聲音，你也都聽見了嗎?

雖然與自己相處是件很重要的事，卻不容易做到。所以應該常常練習，做那些很痛苦，想偷懶時也願意做的事。

蝴蝶離開停棲的葉片或枝條時，也會帶來一陣好大的晃動，借力使力似地，而牠似乎有領域性，只在這一帶巡弋，並不飛遠，大概是一平方公尺左右的範圍內。

燕子在空中御風飛行，一隻不知名只瞥見了一眼的鳥兒，在奇異果莽叢中竄動，隨著牠的聲響持續一陣後，徹底的靜止。我覺得自己終究失去了有關於可以辨識牠的任何訊息了。白耳畫眉用著藪鳥的高度移動，栗背林鴝現聲，替我為這個相遇畫下激動的句點。同一隻鳥，有人就是很快看見，有人則無論如何依循著他人的指示都找不到，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那隻鳥那般，也算一種盲點吧！

這裡櫻花的葉子已快落盡了，當我再向前跨了幾步，老梨園地面下，藪鳥在羊蹄持續的掩護中，奔竄。一隻不知名的褐色小蝴蝶箭一般的筆直朝我衝了過來，我只能愣在當場。那是無聲的力量，伴隨親眼目睹了一隻深山鶯的美麗，而藪鳥正在大啖紫珠。在結果的蓪草簇擁下，有一株紅榨楓紅得令人心驚，蓪草的姿態各異，用自己的姿勢做著自己。這幾株蓪草似乎才剛結果完，看起來毛茸茸的，泛著初生的自信，之前的花仍未脫盡，顯得綠綠絨絨的。

冠羽畫眉、紅頭山雀都在，我的動作太慢了，來不及拍下剛剛還在地面嗅聞的一隻胡蜂，一隻桃色的曙鳳蝶在陽光下飛掠，透光的翅膀和那自適的悠然，令人屏息。還遇見一隻粉蝶，因此冬季時的蝴蝶數量比想像中多了許多，待得更晚。

櫻花林葉片只剩三、兩片，正倒數著開花時節；掌葉楓黃得透明而輕靈，像一盞燭光般林立。小木通的果實也有著不同凡響的獨特，花蜂發出嗡嗡的轟隆巨響，在草地上徘徊逡巡，看不出牠是剛剛才出門，還是已經想回家?

山桐子步道盡頭的幾棵山桐子，結果較多，今年山桐子的果量也並沒有想像的多，但在藍天下仍舊很是耀眼，有許多鳥兒們都駐留在上頭忙碌著：白腹鶇、黃腹琉璃、藪鳥，地面上因而落了許多小紅果，似乎鳥兒們對形象比對聲音的反應還大?或是相當?去年山桐子小年，就以為今年一定是大年，卻未實現。人有時太過相信自己的判斷，自己的正義，自己的對錯，自己的以為。

被我的身影驚擾後，鳥兒們忍耐了一會，就又跳回老位子吃了起來，黃腹琉璃歌聲已聞，造訪山桐子的以黃腹琉璃公、母鳥及亞成鳥為最多，冠羽畫眉一群，魚眼草仍舊挺拔。山枇杷紅紅新葉合掌祈禱，辛夷園落盡了葉片，僅餘著上白絨毛衣的芽苞。羅氏鹽膚木狀似油盡燈枯的蕭索，其實內蘊的能量非我等能想像。最近老說自己沒時間寫作看書，其實是不想有時間而找的藉口。黃堇的氣味瀰漫且濃郁，佩羅特木的葉子也成了一種紅褐。阿里山榆看起來乾乾的，綠中偏褐，新植櫻花園的葉片也都換了顏色，八角金盤結了像眼睛的果實，冬日的陽光很耀眼，卻不跋扈，是一種令人親近而不畏懼的姿態。1117我找不到毛毛，也許躲到哪去曬太陽了，裡白楤木結了紫色的果實，鳥兒們也很愛。




四人房前的紅榨楓。



四人房旁 遠眺蘋果園。



四人房旁蘋果園岔路口的咬人貓。



接近老梨園路上。



接近老梨園路上 尖葉楓。



接近老梨園路上 金背鳩。



接近老梨園路上 紅頭柳杉。



接近老梨園路上 疑似鳥的葉子。





接近老梨園路上 蕈類。



老梨園 不知道拍什麼 可能是一種鳥。



老梨園 山胡椒。





老梨園 嫵琉灰蝶。

山桐子步道 蓪草與果實。


山桐子步道 紅色的紅榨楓。



山桐子步道 小木通果實。



山桐子步道 山桐子果實。



山桐子步道 冠羽畫眉。



山桐子步道 掌葉槭。



山桐子步道 黃腹琉璃 公鳥。



山桐子步道 黃腹琉璃 母鳥。



山桐子步道 疑似赤胸鶇。




紅房子 辛夷。


紅房子 羅氏鹽膚木。


蘇老闆工寮 櫻花。









141231剛結紮完的毛毛。

 

鳥聲：紅胸啄花

時間：0810~11:17

路線：四人房→乙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