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0-31 09:02:42圓恩

爬山的人─記0601026-061029雪山翠池3.5日遊-2

照片為 轉紅的巒大花楸

對於爬山的想望和期待究竟是何時點燃的呢?天色早已暗了,六點零五,指示牌上生硬的標示著「往七卡1.1K,登山口0.9K」,卻顯著的帶給爬山的人前進的力量。我們像是六隻螢火蟲排成一列,緩慢而有節奏的前進著。四周是飛散黃綠的螢火,其實我還蠻喜歡在晚上走路的。被靜默的覷黑簇擁著,彷彿在和緩的海水中浮沉,安全感滿溢。點亮了燈,照見了,你想看見的什麼?你不想看見的什麼?四周靜謐無聲,你只聽見自己,葉子落下的聲音,飛鼠在遠方唏噓,營火閃滅,你還聽見了誰?惠娟手上提著一包怎樣都塞不進背包裡的糧食,沿路灑落著,怕上去可能只剩下一個袋子了,烘起的笑聲趨散了一些夜走的寂寥。

星光從二葉松林間射下,夜用黑覆上了萬物,或者說用太陽的影子。這時候不再需要費心爭奇鬥妍,暫時偃兵息鼓,世界變得很純粹。螢火蟲是否只迎向暗處,避開了人類強勢的光?流水聲在遠方清冽,駐足用筆尖描摹思緒,隱隱聽見腳步聲迫近,抬頭出聲:「有人嗎?」卻只見螢火蟲一隻,用閃滅對我眨眼。加緊腳步,冀望登山杖觸地的喧躁掩去了莫名的誤幻。一隻螢火蟲是一個靈魂,N說過。而現下有好幾個靈魂,交錯往返,我穿過牠們,卻無法觸動什麼的,穿過。那些點點火光,想說什麼?深怕自己的燈照傷牠們,那沿途路燈般的羅列、巡守,如果是夜的眼神,實在是過分清明了。

照片為巒大花楸下笑得很開心的蜀龍

山裡什麼在變?走路的人,上山的人,日升月落,什麼永恆不變?一抬頭乍見半人馬座已然亮在天邊。我落在最後頭,這樣在黑暗中獨自走著,像要走入山的心臟深處,但就算走進深處,你也永遠都無法徹底了解祂。就像我永遠也沒辦法完全懂得自己一樣,儘管我就是我。頭燈青白的光線照在地面盤結的樹根上頭,如同人生曲折未知,所以人一直一直上山尋找答案嗎?

我再次停下腳步,想聽聽前方走遠的夥伴們的聲響。人聚在一處,很難不發出聲音的。誰知道轉個彎,山屋在望,一則弦月墬在山屋後方,發著暈暈然的光。六點五十一分,久違的七卡山莊。

照片為杜鵑,哪一種啊?

我對七卡山莊的印象不怎麼好。還沒住過,就聽了許多繪聲繪影的故事,害我每次上廁所時,都很害怕會不會有一隻手從馬桶裡伸出來,幫我擦屁股。印象中曾住過一次,那次好多人,人氣沖淡了無謂的多慮,除了一些依舊黝暗的角落,時時提醒著你,生人注意。這次住下,發現已經有了整理,斑駁隱遁了,換上了整齊清潔,還有電燈,照拂了夜晚白天一般光燦。山莊內只有那位要去雪北的先生,然後就是我們了。浩浩蕩蕩的吃過了晚餐和宵夜,在屋外燦爛星空下認星的當頭,才又有兩位志工走了上來,提醒我們晚上可能會有很多人進駐,讓我們移到了另一處的床位。

此次我們連七卡都沒申請到床位。實在是很誇張,佔床位、假人頭的問題一直存在。三六九、翠池都滿了,但現下七卡卻是空空如也。進學、Hulu還在和志工閒聊討論,十點零二,準備睡覺。大概凌晨兩點多,一群人瘋擁而入,瞬間塞滿了整個山莊。他們點亮了燈,大聲談笑,無視已睡臥的人。還好我醒轉來,沒一會兒就又睡去了,這是住山莊享受舒服,卻必須忍受的討厭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