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605 禮拜一 天氣陰雨 青楓弟弟被刮皮的樹腳

這天是個令人又生氣，又感動的一天。

本來極其被動的奉命幫阿財上合歡山押隊，一整路都沒有下雨，比我上回帶的時候天氣好許多。直到上石門山的路上，居然從山腳下一直到山頂都是狂風肆虐，站都站不穩，我都差點被吹翻了，更遑論那些平均年齡五十五歲的退休老師。卻見他們彼此扶持，互相打氣，學員C甚至是上上下下的跑來跑去，幫忙協助其他夥伴，我覺得很感動。無怪乎梅峰會堅持團體前來，畢竟團體間的獨特氛圍、深厚默契，無以取代。更棒的收穫是，我發現自己最近似乎面臨瓶頸。我一點都不想帶隊，不想面對人群，不想解說，而且覺得自己講得很爛──但是今天遇到這樣一支令人感動的隊伍，讓我願意為了再次遇到類似的隊伍，而努力累積自己；而接待那些數不盡的，某些部分令人洩氣的隊伍。所以我從被動的不甘願心態，轉變成歡喜接受有著這樣的機會，和另一群人交會。忽然懊悔著，自己以前怎麼沒參加嚕啦啦，也沒參加過救國團，而我參加的登山社，或許多少讓我體會相似的氛圍，激盪同樣的感動，還在山上唱同樣好聽的歌。最近頻頻收到新歌，忽然好懷念那樣的氛圍。而我所從事的解說工作，是否能帶給他人救國團所給予般的感動？

生氣的原因是因為Z。Z本來排定今天放假，所以宥蓁姊才去情商小魚帶大家一起去春陽見習；所以我才要陪阿財上合歡山。但是她今早居然上班了，宥蓁姊看了很開心，趕忙問Z，「妳要上班，那就不用小魚了，由妳帶去春陽就好啦！」但Z卻說，她沒空例管，她要留下例管，而且小魚都準備要出發了云云。那根本就是藉口。我一直記得我剛來時，Z對我的照顧和對我的好，所以這段過程中，縱使某些事情並不贊同她，卻還維持著基本的禮貌和交際。但她今天這樣卻惹毛我了，讓我完全不想理她。為什麼她已經是老資格的解說員，卻不願意為其他解說員付出些什麼呢？而為什麼總是要麻煩小魚？她是個只會積攢，卻不樂於分享的人。更奇怪的地方是，她對某些人很好，當你聽她講述和那些人的互動時，幾乎都會為了她話裡的人物、溫柔和體貼而感動。但是她對我們大家，卻存在著許多問題。當我從合歡山下來，卻見她是坐在辦公室裡看書時，心裡試圖替她想的藉口就都失去了效用。反正我就是覺得這件事她太過分了。沒有幫忙其他同事的心意，而且一點都不尊重主事的小主管的用心。結果害我躲到蕨園裡直氣到近六點，真不划算。

【秩序】
偶爾回頭看看自己的文章，可以發見某種屬於自身秩序的循環。例如有一段時間會拚命寫書摘；某一段時間想寫花；某一段時間不想寫…….，不斷的輪替著；交錯著；循環著，週而復始，好不容易才能有個變化。不過讀了自己以前寫的書摘，跟最近抄書似的書摘，就覺得自己變敷衍了。偶爾讀到自己舊有的文章，則居然會有“驚艷”之感，在心裡稱讚自己「ㄟˊ想不到你也寫得出這麼有味道的句子。」但重點是，現在好像都寫不出來了。於是我從那些既往的文章中檢視自身的演變。有時候則是突然想找出某篇文章，而翻箱倒櫃的，一張張光碟裏查閱，才痛罵自己平時不做好分類。最近是一直寄掛著某次去「大霸北稜轉境界山」的文章，我對那次爬山的細節印象很薄弱，難道是因為我沒有寫下嗎？但是我的習慣是每座山都會寫遊記啊？難道就僅僅跳過了那次山？越想越不甘心，終於還是在某個資料夾裏找到了它，發現果然寫得很“摘要”，難怪記憶如此薄弱，或許我的指間也幫上了記憶的忙。

【毛巾】
阿雄今天來上班了。一開始他先拿著整麻布袋的毛巾四處發放，當他發給我時，我居然眼睛不知該哪兒擺的，一句話都講不出來。我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人的悲傷，也不知從何安慰他人，於是乾脆不說話。其他人倒是都能適切的替他打氣。他說一切實在太過突然，而我相信植物會療傷的。我的桌上，有一盆不會認，打算請阿雄幫忙認的植物，今天終於可以問阿雄了。那是一棵在等他的樹。那天去他家，大家看見一塊小花圃，直覺的便想到，那一定是阿雄的。因為裡頭的植物，感覺會微笑。

【自外】
上合歡山路上，中途在昆陽稍作休息，我發現有一個人沒戴帽子。團體中總有落寞自外的那一個，或許去尼泊爾時候的我，也讓其他人覺得我很怪。她居然沒戴帽子，真想讓她嚐嚐頭痛的滋味。但那可能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我還是借給了她我的毛帽。儘管是退休老師，卻也有像學生一樣，不聽取建議的，我有點生氣。不過後來我發現他們整群的感情其實都很好，從石門山下來，為了怕被風吹走，自動自發的兩個兩個牽著走下來。我是被那樣的夫妻之情、友情感動的。後來在小風口管理站，那位女士買了頂帽子，然後把帽子還給我。或許她一直很介意，而我居然還不忘再跟她叮嚀，上山一定要戴帽子。她說她知道，只是覺得用不到。希望她以後都能記得了。

這次石門山之行，或許是我那麼多次上石門山裡頭，最深刻而感動的一次。一般時候，真的很難想像溫差會那麼大，到了三千公尺，氣溫驟降，寒風刺骨，逼迫著人複習冷的感覺，冷的領略。有其他人在霧中享受著尖叫的神祕快感，回到山
上，人都在釋放什麼？風在耳畔鼓譟、吹襲，我不禁自問：「天啊！石門山究竟有幾番面貌呀？」陪著最後頭那個學員坐在地上歇息，告訴她：「很少有機會可以這樣聽風唱歌哦！」那風似乎越唱越高興，幾不停歇。強風一陣一陣的推拉著我的背部，忽然間我覺得自己真是太瘦了。人在文明裡，大概被保護的忘了自然巨大的力量，回到山上，體會，領受，才會更珍惜當下的便利、舒適和暫時被控制的大自然。

【原則】
阿財今天帶得很好，令我驚艷。但我還是忍不住覺得他的原則真的很怪。明明昨天還在討論冒險帶學員上合歡山的危險性，今天卻是他決定風雨無阻，但是石門山的狀況實在太差了，雖然完成後，大家都很感動很開心，但那是因為這群人腳力還不錯，而且沒有人被風吹走。他也總是一再強調自己不屑登頂，不登頂就比較高級嗎？那他為什麼又要帶這群並不特別要求登頂石門山的人登頂？又說只要學員配合，他帶上去，保證都能安全帶下來。我們是否都忘了一個人的力量其實很小、微不足道，如果一個人心臟病發作、高山症迸發、或是其他種種意外的因素，那就不是我們的保證所能應付的了。

【晚餐】
這兩天LULU為了準備考試，就沒過來吃晚餐了。我雖然有時候也會覺得這樣吃晚餐的時光很浪費時間，卻又覺得，也許以後也沒什麼機會這樣浪費時間了。而且我喜歡和大夥一起準備食材，一起吃飯，一起洗碗的感覺。這樣的美好，究竟能維持多久呢？

【新同事】
六月一號，來了個新解說員。男的，姓郭。食蟲植物小天才。

山上的紅毛杜鵑正盛放。玉山假沙梨現在花也開得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