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4-04 14:12:57圓恩

在台北醒來〈二〉

050404 禮拜一 學妹曉嵐 巧婷生日

【下午】
看完電視,大家也都送完客後。阿榮因感冒和太累的關係頻頻嘔吐,阿芬幫她刮痧;小魚則是耗去所有心神,一臉疲憊;其他人則呵欠連連,端著屎臉。這是一般帶完隊的風景,如果有用心去帶的話,結束後總是一身虛脫。

雅芳姊找我們開了一下之後田間例管的會議。我多了一個負責區域:生態園。而之後假日阿雄有空的話,會找所有解說員一起去例管,順便教我們一些知識,真感謝他和雅芳姊的用心。今天下午,他找我們去蘭蕨園,但因為一開始大家剛帶完隊很累,都不太甩他。後來卻都還是在蘭蕨園集合了,我喜歡這種感覺。

不太敢帶蘭蕨園,因為功力不夠,今天早上才請小魚有空要傳授一下,沒想到下午就可以親臨。阿雄在蘭蕨園種了一片台灣喜普鞋蘭,好美。而他今天主要是講蘭。阿雄真的很會解說,在他的講解下,覺得自己又對蘭親近了一些。蘭是單子葉植物,她是比較後期的植物,所以她採用的模式是用量來取勝。她有好幾萬顆種子,散佈後,可能只有幾十顆剛好遇見蘭菌,而可以發芽。我們一般從野外帶回種子,無法種出蘭花,就是因為缺少蘭菌。而因為比較慢出現,爲了搶佔空間,於是風會把她帶到一般植物很少居住的枝幹、危崖。

單子葉植物,是靠胚乳來獲取養份。而雙子葉植物則是靠子葉來獲取養份。但是蘭爲了讓自己更佔優勢,於是從自己身上扣掉東西,她把胚乳也不要了,讓自己變得更輕,只有飄到某處遇見蘭菌時,提供她一些所需養份才能發芽,而我們一般培養蘭時,則要把她置於無菌環境,不然她的養分就會被別的細菌搶光。所以蘭雖然總類很多,但數量卻不多。單子葉植物,花瓣和萼片的數量是三、六的倍數。在此阿雄特別強調:「什麼事都沒有絕對,許多規則下都有例外。」而台灣喜普的兩片花瓣,則合生成馬桶狀的膨大,因為不管花瓣怎麼變異,其實都是爲了烘托出蕊柱,以吸引昆蟲。萼片特化的花瓣,稱為「花被片」,不過阿雄都會開玩笑說:「人被騙。」

一般的花有分雌雄蕊。但蘭花則是雌雄蕊合生成一「蕊柱」,而且一般的花粉是小粒的,蘭花的則是花粉塊,平常是關著的,有特定的蜜蜂來吸吮花蜜,離開前碰到花粉蓋就會打開,這樣可以避免自花授粉,而花粉“塊”擊中昆蟲翅膀機率較大,可以黏在上頭,被帶到另一朵花那。因為某一種花,都會有與她搭配的昆蟲,他們是共同演化的,所以某一種昆蟲,就會去找某一種花,不管多遠。但這樣也是蠻危險的。是不是因此蘭花那麼少?

而通常雌蕊會比雄蕊撐得久。如果花粉塊被帶走,花會慢慢枯萎。一般蘭花花期可到一、兩個月,但如果是雌蕊被授了粉,就算她昨天才剛開,今天也會馬上凋敝。以節省養份流失,因此也可以知曉她是否被授了粉。挺現實的對不對?反正完成傳宗接代任務,也不再需要用美麗的花吸引昆蟲了。

而有的蘭具有假球莖。一般我們認識有球莖植物,例如鬱金香、洋蔥,她們外部是一片一片鱗片狀的,你要撥到最裡頭,生長點是在那裡。而像是小蒼蘭的球莖,則是具有環狀痕跡的,上頭有幾個點都可以冒出新芽。但蘭花長得像球莖的地方,只是莖的一部分膨大來儲存水分或養份。並沒有繁衍的作用,所以稱為假球莖。

台灣的喜普鞋蘭有四種。台灣喜普〈白色〉、奇萊喜普〈粉紅色〉、寶島喜普〈或稱黃花喜普,黃色。〉、小喜普〈又稱小老虎七,不確定什麼顏色〉。台灣喜普〈裡頭最強健的〉和黃花喜普分布較小。奇萊和小喜普鞋蘭〈花較小,比較不被注目、重視〉分佈廣。台灣喜普是匍匐莖;奇萊喜普則是從舊的莖旁邊冒出嫩芽,所以比較是叢生。

從葉子上可以推斷蘭花的生存環境。像台灣喜普鞋蘭、一葉蘭,葉子面積大,有褶皺,如果長在霧氣重的地方,可以幫忙凝結水分,也較耐蔭。蘭花的葉子有幾種功用,皺摺收集水分;增加光面積;葉子顏色偏淡綠色,也可以吸收比較多的光。

阿雄還說,最近台中有個育苗場還什麼的,忽然想到要培育台灣原生種的蘭花,所以最近會來梅峰授粉。他說這樣很好,這類東西,就是要有人提計畫,有人研究,才會被重視。梅峰有許多好東西,不過管理者不重視,我只看見了一群人默默的各自堅持著,保護那些就算管理者不重視,他們還是要好好保護他們的珍貴生態。剛帶完隊,而擁有這樣分享的下午,真的很棒。只是阿雄說:「芭樂!我看妳一點都不累的樣子,妳一定是沒有付出全力帶隊對不對?」我只有傻笑。但是發現自己一個很不好的地方,就是縱使想要自己專心聽進去一些東西,聽著聽著,也會不小心“飄”走,等我回過神來,阿雄已經講完一個重要觀念了。只好厚著臉皮拜託他再解釋一遍。那如果我獨自一人時,一定浪費了許多時間在發呆啊!

【看牙醫】050404
今早十點,我已預約了習慣去的那家同陽牙醫診所裝假牙。上次吃餅乾崩齒後,醫生宣布得要裝假牙,而且需要一個禮拜的時間。還好,這次假期剛好有。回家想想,崩掉的那顆,就是很久以前我去抽過神經,因為很疼,於是醫生要我過幾天不疼了再去補起來。但是後來我都在山上,沒時間加上懶惰,於是一直擺爛。等我有一次終於決定去補起來時,預約的陳醫生很忙。於是護士來詢問我願否給另一個女醫師看。我是很樂於給不是主流的人物機會,但是當我告訴她那顆還未補時,她一直說我只是牙縫增大,然後就隨便把我打發走了。所以最後結果就像護士說的,牙齒缺乏水份和養分,變得很脆,就崩掉了。這次去,發現那位女醫師好像不見了。不過下次知道了,自己的記憶還是最可靠。

一顆牙齒要一萬塊耶!原來人自己身上的東西是這麼珍貴呀!我們卻一直只記得外求表象的珍貴,以後真的要好好刷牙。護士給我一團黏在齒模上的青蘋果口味像綠色奶油的東西,要我張口含入咬合。剎那間我皺緊眉頭,露出噁心狀,尤其那東西長得又像我不敢吃的牛奶,差點快吐了。含著那東西躺在椅子上,用沒帶眼鏡,又近視很深的眼睛望著模糊的天花板發呆。

然後他們取走,綠色的黏膠還沾黏了嘴緣面頰。醫師坐了下來,看了看我嘴巴,問我要看哪顆牙?他拿鏡子指給我看,可惜的是,雖然我看得清牙齒的樣貌,卻也不識得哪顆才是我要裝假牙的那顆?因為它們都長得一樣啊!更何況上次醫師有暫時幫我補起來。醫師不懂我怎麼認不出來,後來還是靠了他的判斷,我才找到自己要補的左上排倒數第二顆。但他旋即宣佈你的倒數第三顆,跟右邊上面某一顆都有做假牙的需要。天啊!開始覺得牙齒是個無底洞,我得好好存錢了。

我覺得牙醫師很可憐要面對人類很噁心的牙齒。他專心的在我嘴巴裡動工,我現在不怕痛了,而且很奇怪的沒有痛感,我有點覺得自己的體質頗奧妙的,而且從來沒有牙痛過,頂多是被治療後痛三天,之後就沒事了。只是他動工完要我含了六七次每次一分鐘的水在嘴巴裡,還是止不了血。後來他再幫我止過血,塞入了草莓口味的齒模印過之後,就讓我週五再去裝假牙即可。對話中他詢問我做何工作及唸何科系,他也沒聽過我唸的系。我告訴了他牆壁上設計的淡水風情和淡水鎮歷史沿革的文字很棒,他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我想我大概是少數會注意到他這設計的人吧!我很喜歡這位醫師,他蠻喜歡運動而且被他看牙齒的感覺蠻放心的,尤其是我覺得他是一個愛這片土地的人。所以看完牙齒,回到家,仍舊沉浸在和醫師交流的悸動中。原來你會固定去某一間店,除了該店所提供的服務是否完備外,還有某一部分難以描述的,是屬於感覺和彼此互動中所產生的信任。最後他還安慰我說,那你有空下山再來慢慢整理妳的牙齒吧!因為妳是很容易蛀牙的體質,就算整理後,也會慢慢蛀。──這安慰真棒,雖然一口大爛牙是既定事實,但聽他這樣講,知道錯不全在我懶惰,還是蠻安慰的。

記得之前有一次在宜蘭看牙醫時,那醫生很酷的說:「妳難道不知道吃完東西三分鐘後細菌就會孳生,所以一吃完東西就要刷牙,不然就用力漱口。」與妳們分享,希望可以幫妳們省下幾萬塊。最近也聽同事說,因為牙齒不好,吃東西時無法完全磨碎食物,於是胃部也增加了負擔,容易胃痛、消化不良,連帶影響了身體的健康。所以,牙齒真的很重要。

【說人家壞話又自己道歉的習慣】
那天同事這般提醒我後,自己也覺得自己有這樣的習慣。更糟糕的是,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我說他壞話,帶我又會自己去認錯,讓人家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挺好笑的。

【命名】
最近前同事請我和L有空幫他即將出生的女兒想名字。後來我一直寄掛在心上。命名啊!我覺得名字是禮物耶!就像我很喜歡爸爸幫我取的名字,視為無價的禮物。但是呢!我連幫自己想出一個筆名都想不出來。怎麼幫人家取名字?我想爸爸媽媽替自己的小孩取名字,該都擁有難以言述的驕傲和悸動吧?

【辛夷原是心意花】
M說小魚的想法,跳脫我們之前所想的方向,果然厲害。我也覺得。因為我只一直往孔隙裡想,完全沒去想到辛夷的生活環境這一面相。後來M去查了資料,和我分享。轉錄於此,也和大家分享。

  「相傳古時一秀才得了一種鼻孔流膿水的病,經常鼻塞不通,濁涕常流,腥臭難聞,連自己的妻子兒女都迴避他。他求過不少名醫,用過不少藥物,總不見輕,思想非常苦惱,於是產生了輕生的念頭。

  一日,他在一棵古樹下準備自縊,被一個過路的樵夫救下。問明緣由後,樵夫告訴他說︰“此病不難,北山中有一種藥可治。”秦秀才忙問藥名,並拿出銀兩酬謝。樵夫笑笑說︰“老夫認柴不認藥,救人一死值幾何?心成意懇香撲面,活命自不懼坎坷。”說著用手往深山一指,就走了。秦秀才按照老者的指點,攀岩到深山中找尋,終於發現遍山花樹,葉茂花大,香氣四溢。他採了一些花蕾,煎水連服數天,果真病愈。他高興異常,又採了一些種子,精心種在自家院子裡,以此樹的花為得上病的人醫治,皆得奇效。有人問他這藥何名?他想了想,覺得這藥得來是樵夫暗言指點,自己意會所識,就叫“心意花”吧。天長日久,就成了後世的“辛夷花”了。」

【在台北醒來】
睜開眼,在台北醒來
提著大包小包行李,搬運自己塊狀鄉愁

六個小時車程間
從台灣中心城鎮裡闔上通往世界畫面
沉浸起伏憊懶期待
直到已被睡眠滋潤眸瞳睜開
在台北

望著週遭熟悉燈火爭相眨巴閃爍
打著歡迎歸來手語踩著曾有快樂悲喜
跨步妳的一跨步能有多遠?一跨步,就到了台北?

台北的一切纷忙急擾
活生生和血液裡節拍相合、澎湃
懷疑自己或曾真正離開台北?也許從未

倒數著捷運站名回到過去回到所往
對著無色無味的空氣,怔忡
鄰人虛晃無意義言語交織漂蕩慢溢
誰能從中汲取營養?
沒有人可以停下來
理來沒有
以拋物線的角度
我被拽著,往前往後
在空間中平行移動

我在台北醒來,台北卻一直醒著。

【歸程】
五點坐嘉儀姐和黃輝光夫婦的車下山。汪汪在春陽下,我則坐到埔里。七點時,坐上國光客運,我直接昏睡,原來我竟那麼累,累得自己難以想像的困頓,還好這一趟車程補足了一些什麼。這次離開梅峰的感覺很奇怪,心裡在不捨得一些什麼,雖然僅僅是放個小長假而已。但放假真是必須的,同事之間實在太過親密,不下山透透氣,就整個被那個狹岝的世界包圍了,越縮越緊,那就會忘了外頭的世界,還那麼那麼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