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2-12 19:42:16墨林

【隨筆】摔不碎一身反骨

我從小就是一個愛唱反調的小孩,可是順著別人的看法,順著別人的期望成長,卻是我的宿命。或許講宿命太過於沈重,其實看看別人再看看自己,大多數的人都一樣,或多或少把別人的眼光及期許,摻和自己的主觀和意識作為養料培養個人的人格(這麼聽起來有點像是把人當成豬一樣,把飯拌在米糠裡頭餵食的感覺)。我不過是大社會中眾人成長的縮影罷了。

說到縮影,正如《紅樓夢》被稱為清代的縮影,電影《六呎風雲》被稱為美國社會的縮影,美國影集《QUEER AS FOLK》(原為英國電影)被稱為同志生活的縮影,《慾望城市》被稱為妞約都會女郎的生活縮影一般,我的生活應該是某個東西的縮影,仔細想一想,覺得自己實在很難歸類在哪個特定的族群裡面,像我這樣一個角色,無論在什麼場合好像都見得到,普通,卻又多了那麼一點點的不尋常。應要我給自己分類的話,我只能給自己冠上一些不知所謂的形容詞來替自己的角色做一個定位吧。「在傳統與革新中徘徊在理智與妄想之際的徬徨無助不知何去何從的二十二歲反骨青年」這個稍嫌冗長又定義不明確的頭銜掛載我身上好像再適切不過,不過再看一下,這套在台灣人口組成將近的十分之一的二十到二十四歲的青年們身上,大概會有一半適用吧!於是,我之前自以為與眾不同的心態根本是妄尊自大的愚昧心態下的產物。結論是,我是一般台灣社會青年的縮影,頂多就是在性的取向上面於男女之間搖擺不定這點比較不同罷了。

話題必須再扯回反骨,因為我想講的是我的反骨。從小家人跟我講什麼我總是喜歡挑相反的做,人家要往往東我偏往西,就算不往西嘴巴也要咕噥半天幹嘛不往西,西邊有多好之類的沒營養話語,所以常常被老娘(我現在很不想打出這兩個字,因為我剛剛跟她大吵了一架)說我「不受教」,「生這款崽沒路用」等等。「額高而突,印堂不寬,濃眉鎖眼」這是面相學中所謂的反骨相,也有人說耳朵反骨的人生性必反骨,也有顱後隆起必反骨的說法,看看鏡子,我必須承認,上述所說特點我無一具備。大概是因為這樣,所以我的反骨終究不會徹底,我的反骨會因為天時地利人和而被安撫,我總是會為了反而反,卻又為了別人或為了什麼芝麻綠豆大的事情而不反,一句話,就是連反都沒毅力。說我年輕氣盛,我會給予百分之五十的同意,不過我寧可說我自己是人賤。因為我在事情的處理上很容易因為別人的堅持而退讓,當然那是在兩造對等的情況下。如果是在兩方不平等的情況下(偏偏以我的年齡身份又多半是處在下位的時候比較多)一方又愛強用自己的優勢想對我壓制的話,我多半會不服,就算腦子裡清清楚楚知道,沒有爭的必要,就算爭了也必定是落到鼻青臉腫的狼狽田地,那一身反骨還是會要我挺著那不挺但充滿傲氣的鼻梁出來大唱反調,於是乎我常常是因為能力而很快遭到重用,而也因為傲氣和反骨而很快被打入冷宮。於是我參加過的團體,幾乎每個人都知道我這號人物,但在提及我的時候多半會帶著三分之一的尊敬,三分之一的困惑,與三分之一的惋惜或不屑。總之我會是一個極具長輩緣,但很容易親手把眼看是一片光明的康莊大道變成坎坷羊腸小徑的傻子,而且是不折不扣百分之一百的傻子。

然後我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懷著百分之五十的後悔以及百分之五十的酸葡萄心理,往下一個領域打拼,後再親手把自己推向那傲人的顛峰,再倏地一跳,把自己跌得粉身碎骨。你可以說我是追求墮落的瘋子,但我只怪我那身摔不碎的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