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文良著作集＞勵益品＞魚雁千里共今緣＞陳麗玉_066

▼給阿文‥066.1

阿文‥
　　這時候，好想撥床頭的電話給你，好多話，似乎也只有跟阿文提，會比較好一些。
　　關於，房裡的這只電話，是父親生前所買的，雖然，家裡早已有了電話，但是‥仍將它，從舊家帶了出來，麗玉只用過一回（給慧姿），目前，很少聽到響聲，否則‥麗玉八成要成了接線生。
　　母親當初，可能是想給我方便，那天，我不在家，她才私自決定，將它安裝在我房裡……
　　人就是如此‥別人以為的「好」，不一定是你所能認同的、所能接受的——
也難怪人們，常覺得‥自己對別人，付出的多，但為何沒有得到相當的回應。
我想‥大部分的人，還是‥「一廂情願」的，居多吧！
　　這幾天，小妹又跟我嘔氣。真不知道‥她是真的，認為她做得很好，或是拉不下那「面子」？
　　有些感覺，大概只有同樣排行「老大」的人，較能體會吧!?
有時，覺得自己，有些像兩邊都在當壞人。
如果‥壞人，能當成功，倒也值得，偏偏天不從人願，到最後，我也只能把話，放在心裡——或許，大家會喜歡這樣子吧!?
也或許，有人真的甘願‥被人不當一回事，而仍自得其樂——
就像路上那位，把大安全帽，給小孩子的大人，便是一例。
難道‥真要待多年之後，才能曉得‥自己辜負太多？　人，真要這麼可憐嗎？
　　一個人，在房裡靜靜的躺著、想著，回頭看自己的成長路——
除了慧姿跟阿文之外，有誰能夠談心的呢？
　　好些年，都是慧姿，支持著麗玉，而當我和她之間，有了些小小波折時，阿文竟然會出現在我身邊。　越來越相信‥「很多事、很多人，都有它出現，和存在的價值！」
　　但是‥對於自己，我卻不曉得‥我究竟可以做些什麼？
是不是‥也同一般人一樣，每天忙碌得‥來不及去找尋這個答案呢？
　
　　今天初一。
　　麗玉跟母親去拜拜——父親供奉的三尊神明，暫時寄放在一間小廟。
　　看著～看著（三尊神明），想起自己國中，新生訓練時，由於‥青菜殘留農藥作怪，臉上發青、渾身無力；等醒了人事，已是躺在病床上的情形，便想起父親的死……想起阿文和麗玉的父親，在最後一刻，他們是如何的心情，是否盼望‥有人能夠幫他，改變原來的決定？……
　　我也許不該說這些，阿文一定也不希望‥麗玉再提這事——
只是‥要推翻所有的一切，太難太難了。
　　阿文！除了你，麗玉是沒辦法，在他人面前，透露出父親的死，對我有些什麼意義。
　　誰料想得到‥「阿文」，這樣的一個角色，竟然會是離自己最遠（地理位置）的人。
　　此時此刻，又想跟阿文說「謝謝」、跟菩薩說「謝謝」，有了你們（包括慧姿一家子，和阿助他們），已經足夠了，真的！
　　　　　　　　　　　　　　　　　　麗玉
　　　　　　　　　　　　　　　　　　　　(82)1993.10.16.六　00:20:43
　

▼給阿文‥066.2

阿文‥
　　今天是星期日，原本想再利用，這一整天的時間，摺些蓮花，在做「五七」時，燒給父親，誰知道‥莫名的，手關節竟痛了起來，現在包得‥彷彿是受了重傷似的，自己看得，都覺得好笑吧！
　　今天，回去舊家，因為‥房東頻頻來電，說什麼‥「水電費單子，尚有七百多」，還說‥「後面的鑰匙，沒給他」……
　　趁著今天放假，我和母親，跑了二趟。　（第一趟，不知道‥房東先繳了，所以‥沒帶錢。）
　　剛搬進去時，由於後門，已經蛀滿蟲，所以‥將門換過了，但是‥母親當初，並沒有拿到鑰匙（那人是房東叫來的），母親跟房東說‥「沒有喔！」　那麼客氣的跟房東說，我不明白，那房東老先生，連他老婆、兒子，為何口氣、臉色，要那麼壞？　難道只因為‥他們是房東，我們是房客嗎？　母親又不是那種‥愛佔人家便宜的。
　　聽到沒鑰匙之後，又跟媽說‥「地下室，那支燈管壞了……」
　　現在，我跟媽，已經拿錢去給他了，也吩咐好鎖匠，去換把新的，另外，也託朋友，明後天去換燈（註‥有個蓋子，被父親整修時，弄壞了）……反正‥一切弄好，也就是了，只要不佔人家便宜，也實在無需去理會那些人。
　　　　　　　　　　　　　　　　　　麗玉
　　　　　　　　　　　　　　　　　　　　(82)1993.10.17.日　22:55:10
　
　　我當時在想‥〔那老太太開刀時、那阿姨眼睛痛的時候，母親偶爾費心的幫她們，從醫院拿回不壞的藥品，那些心意，她們竟不知全丟在哪裡？　如今，為了一支鑰匙……竟……〕
　　上回，那阿公跟爸要不到房租，竟還跑去醫院跟媽要……
　　真不知父親死前，究竟是怎樣一種心情？　阿文！你知道嗎？
麗玉有多麼想知道‥父親生前最後的那一個月，他都做了什麼？想了什麼？
麗玉更想知道‥現在，他在哪裡呢？
　　除了「九月十五日」，早上起床前，夢見幾個小孩，乖乖的待在大的房間裡。父親則一個人，在我現在的房間找東西之外，再也沒在夢裡，見到父親了。
（知道父親的死訊，是九月十六日上午‥醫生推論，是九月十五日早上去逝的。
那天（九月十五日），夢醒之後，才五點左右，麗玉跑了三次廁所，因為‥肚子疼得厲害，那是剛上班的第二天，但到了上班時間，肚子就沒事了。）
　　小時候，就看著母親，忍氣吞聲的，帶大幾個小孩，沒想到‥到了如今，還要見她，眼淚往肚裡吞，我真恨不得自己，當時有一大把鈔票，丟在他們的面前……
　　母親的為人，有一些阿姨，甚至阿婆們，都叫我要好好孝順她，說她人多好～多好，但是‥「虎落平陽被太欺」，租人房子，就該看人臉色嗎？　就算是吧！　今後，還了這筆債，再也不欠他了。
　　他們拿到了錢，才說什麼‥「鑰匙沒了，沒關係……」
　　虛偽的樣子，麗玉最瞧不起了！我寧願跟路邊的乞丐做朋友，也不和那種‥「虛情假意」的人，拱手作揖。
　　阿文！放心吧！氣話說了，舒服也就行了，麗玉才不會那麼傻，如果為此，把自己心情弄不好——恐怕這筆債，閻王要算在父親身上，所以‥「原諒」二字，認了、算了——只要母親，從此不再（不必）受那人氣，也就行了！
　　好啦！該休息了，今天很早起來，再不睡，白天上班，精神不好就糟了！
　　晚安！
　　　　　　　　　　　　　　　　　　麗玉
　　　　　　　　　　　　　　　　　　　　(82)1993.10.17.日　23:59:59
　

▼給阿文‥066.3

阿文‥
　　熄了燈之後，想到掛在房裡，那張包著報紙，怕被母親，看見心傷的父親遺照，和身邊這台錄音機，以及電話，還有父親的手尾錢，麗玉真的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原以為‥父親至少走得安詳，但是‥發現了那罐子之後，很多想法，全變了；心裡一直有個念頭，從不敢輕易開口，就連阿文，麗玉也一直沒提起，但是‥直到今天，我想‥〔也許吧……也許等小弟回來、等到新房子，也搬好了之後，麗玉唯有選擇「出家」，自己心裡，才能好過些。〕
　　這樣子的想法，依然只能告訴阿文。至於‥慧姿，我太清楚她的反應了！
所以‥無論如何，我是一個字，也不會跟她提的。
　　只是‥母親這邊，那時的我，如何交待呢？　那時再說吧！
　　也許到那時候，很多事情，又都變了，不是嗎？
　　　　　　　　　　　　　　　　　　麗玉
　　　　　　　　　　　　　　　　　　　　(82)1993.10.18.一　01:25:23
　
　　同樣的問題，同樣存在——阿雪仍和以往一樣，經常幾天不見人影。
　　幾次晚上，我媽出去打掃，她便回來，換個衣服又走了，面對幾乎快忘了家的阿雪，母親可真是煩夠了——能說的，麗玉也早說過，要變更一個人的觀念，哪裡豈是容易的呢？
　　今天下班，弄好了飯，母親慢些回來，飯沒吃，便打電話找阿雪，那自然是‥「越說越氣、越想越難過」了……
　　對於母親，那一年代的人而言，個性總是極其保守的，連麗玉都覺得‥阿雪太過分了些，也難怪母親，要說「怨嘆」二字。
　　阿雪長時間，沒在上班，大家並沒有為此，而說她什麼，因為‥像阿文和麗玉，也都曾經，或正是如此；只是‥家裡尚有外公，阿雪總是不在家，午飯的事，自然又得讓母親，像在趕場作秀似的，從醫院趕回去（麗玉上班的地點，遠了些）。
　　阿文！麗玉真的很難過，阿雪怎麼還敢去面對，阿爸的靈位（做七）？　爸留下的手尾錢，有一萬四，留在媽那裡，最後只剩下「八千元」，母親在阿雪睡覺時，瞧見她皮包裡，放了好多錢（她沒有收入的），那天，她是從外頭玩回來，還買了兩件衣服，回來便躺著睡覺；那件事，我和母親，並沒有揭穿，直到剛才，母親忍不住，在電話中，跟阿雪提了……
　　再怎麼缺錢，母親也不會，去動父親留下的錢——那些錢，寫著的，也許是她和父親，多年的情分吧！　即使父親的表現，並不理想。
　　心想‥〔我身邊，二千多元的「手尾錢」，我小心翼翼的保存著，那麼‥阿雪呢？　還在嗎？〕麗玉真的不得不這麼問了。
　　阿文！說真的，對於弟弟、妹妹，我真的對他們沒啥信心！
大妹幾乎不清楚，她在做些什麼；小妹全靠人照顧，哪裡能照顧人？
小弟雖然比大妹懂事得多，但總是粗心了些，不見得能順母親的心意——
真不知‥麗玉若是要離開，該將母親，交給誰呢？
突然間，覺得自己錯了，真的錯了，我想‥母親是需要老爸的。
　　阿文！麗玉終於明白‥「一個人做錯了事，承認錯誤，並不見得，就能否定‥所做的一切，只因事實，往往改變不了了……」
　　現在有些累、有些冷，也有些懶，想到洗冷水澡，還有些怕，真希望‥手上的傷快好，天氣涼，又酸又痛，果真是‥「健康只有在生病時，才曉得好！」
　　　　　　　　　　　　　　　　　　麗玉
　　　　　　　　　　　　　　　　　　　　(82)1993.10.18.一　20:13:30
　

▼給阿文‥066.4

阿文‥
　　昨晚（十月十九日）是父親的「五七」。
　　每回，見師父誦經，和桌上所備的水果、素飯，麗玉便覺得好諷刺嘔！
　　這麼久了，父親真的不要麗玉了吧!?　否則‥他怎會不理會我的呼喚呢？
　　阿文！麗玉真的好想父親，不知他可好？
　　想起一具棺木，送入火葬爐裡，兩個小時之後，只留下‥「一小堆」的骨灰時，心裡就有說不出的難過；雖然‥人走，是遲早的事，但畢竟‥時機不對啊！
　　幾分鐘前，看了阿文今日的來信，提及金輝的事，麗玉大概只能聽阿文談談，而不見得能替阿文，解決或給意見的。
　　麗玉曾想‥〔也許‥我們年齡比較大，所以‥小時候的情形，記憶比他們深刻，又可能真的是上天，所賦多的本能吧！你和我，才會總是為弟弟、妹妹們煩心。〕
　　起先，小弟回家門時，叫他跪著，進去見父親的靈位，他心中似乎掙扎什麼似的，後來，我陪他……　也許最後，他也慢慢覺得‥過去，父親也曾是不錯吧!?（那時，他和妹妹們都很小，我們各差兩歲。） 　或者覺得‥人走了，再計較，又能如何？　那些天，他也是真的，為父親而落淚了。
　　現在麗玉，也真不知道‥一切的一切，是管好，還是不理會的好？
　　此刻的大妹，又要出去；媽不肯，家裡又一團亂了。
　　究竟‥是誰錯誰對？　也許‥我能分析一些，但是‥有誰肯聽得進去？
　　這種無奈，阿文該是很清楚的！
　　常常，母親像是要我給她意見和幫助，但往往，她還是用她原來的方式和觀念——說得糟一些，有時，她會使我覺得‥「說了也是白說，但不說，又不是好辦法」的矛盾——算了！讓我們別提這事了。
　　靜了一會兒，真想拿父親的照片，教阿雪仔細的想想！
　　　　　　　　　　　　　　　　　　麗玉
　　　　　　　　　　　　　　　　　　　　(82)1993.10.20.三　23:03:18
　

▼給阿文‥066.5

阿文‥
　　感覺似乎好久，沒提筆給你了，不曉得趴在床上，會不會寫得又睡著了？
　　十月開始，母親便又拖著疲憊的身體，利用早晚，繼續「兼差」。
　　最近，麗玉晚上，都跟母親一起去母親朋友的醫院，待他們停止看病時，打掃一下環境；偶爾，阿雪在家，她也會一起去，一起做，總是比較快。
　　知道自己沒有立場，可以勸母親，停止那分工作，除非‥我有能力，讓她不必為「貸款」的事操心，因此‥我只有跟著母親一起做了，畢竟‥「屋子」（家）是大家的，也唯有完成她這個心願之後，讓她不必擔心‥「小弟將來娶媳婦，連個屋子也沒」，這樣子，她才有可能，會想輕鬆一下——勸是沒用的。
　　在公司，見到的是個小的「社會」，看到各色的人物，真不知該笑，或該輕輕搖頭？　覺得‥自己再也沒有任何的企圖心，工作似乎只是為了生活。
　　目前，這種生活環境，真的不是我真正渴望的，好想丟開所有的一切——
就如同阿文說的‥「想飛……」
　　好久好久，就想飛，但始終少了那一對翅膀……
　　糟糕！瞇上眼一下，竟想睡覺了。
　　…………
　
　　翻開本子，才發現‥曾經寫下這些，不知是否重寫過呢？
　　因為‥寫到一半，那時便進入夢鄉，迷迷糊糊去了。
　　　　　　　　　　　　　　　　　　麗玉
　　　　　　　　　　　　　　　　　　　　(82)1993.10.23.六　00:30:13
　
　　　　　　＊　　　　　　＊　　　　　　＊　　　　　　＊
　
　　阿文！麗玉真不曉得，該用什麼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是負氣、是生悶氣，或者心疼、不捨呢？……
　　今晚，打掃之後，我和阿雪、母親去拜拜（由於父親生前供奉的三尊神明，現在在「私人」設置的小廟裡，所以‥常常在打掃前後，我會陪媽去拜拜），但是‥麗玉先回來了……
　　其實‥很多時候，母親教小孩，都說‥「要節儉、不要跟人家比較」，但往往她做的事，都和她說的不同——
　　麗玉一向不支持‥母親總是擔心妹妹們餓了肚子，一旦現成的東西，不討她們歡喜，母親就會「極力」的，設法弄些別的（尤其是對小妹，上次為此，她還跟我發脾氣），又好比七月半時，母親直說‥「別人都拿整箱的飲料在拜拜……」
就連父親的喪事，她的理由，有一些是‥「這個不要省啦！不要讓叔叔，和父親故鄉那些人，以為我們連喪事都不好好辦。」
　　其實‥關於那事，麗玉一切順母親的意思，而且‥也許那麼做，母親會比較好吧!?
　　從那時到今晚，母親似乎以為‥只要和父親有關，都可以大方了。
　　麗玉並非反對，母親買東西、買冥紙什麼的，只是覺得‥「她至少該衡量自己的情形、能力」；父親供奉的「太子元帥」，明日初九生日，母親沒錢，今晚，我把先領到的半個月薪水（分二次領的）交給她，誰知道——
　　母親說‥「人家阿娥阿姨，都請人放映電影，我們有太子元帥等，在這裡，至少也要買些……」
　　麗玉也沒說一句話，從她買水果開始（似乎中看不中吃，好貴），到那裡，我一句也不哼，在那裡坐了一下，我出去騎了一圈，回到那沒多久，又騎去逛了一圈，乾脆靜靜的，先回來了。
　　母親的「大方」，總是有理由的，平日她對人，也能盡量的去幫助他人，又何況如今的她？　想必一切，都是為了「父親」吧!?　麗玉實在不能說她什麼！況且‥能說的，不都還是些老詞嘛！
　　半個月的薪水，拿去「添油錢」，買「小包」的冥紙而已（罐頭那些，早已準備好，擺在那裡了）；母親接下來，大概又要喊沒錢，然後……
　　唉！怎麼說呢？　就像她生氣的時候，總是叫阿雪‥「不要回來算了！」
但是‥不見人影，卻又到處找，總是說‥「今後不會管她了……」
但如今呢？　麗玉早已清楚‥母親無論說什麼，都會教阿雪‥打個問號的。
　　以前，她說‥「阿雪出去玩，都不會打電話回來說一聲。」
可是‥接到了電話，卻又訓她‥「出去玩了，還打電話回來，做什麼？」
　　聰明的，該是寧願選擇‥好好的玩一場，再被訓，有誰願意如此掃興？
　　類似這些話，又不是沒跟母親提，但‥有何用呢？
　　此刻，媽有一些朋友，都常去那裡，想必會很「早」回來吧!?
　　她常勸小孩‥「好好照顧自己……」　可是‥她呢？
真不知道‥如何跟母親溝通，好些話，也就只能和阿文提一提罷了！
明天還要上班，卻尚未回家。
　　我想‥有太子元帥們在，母親一定不會先溜開，那種情形，就好像她的主人在，所以‥她必須陪在那裡幫忙似的……
　　「阿彌陀佛！」一句結束吧！
　　　　　　　　　　　　　　　　　　麗玉
　　　　　　　　　　　　　　　　　　　　(82)1993.10.23.六　01:47:25
　
　　　　　　＊　　　　　　＊　　　　　　＊　　　　　　＊
　
　　阿文！現在是星期六的晚上。
　　剛才，「半被騙」的，以為媽是去拜拜，所以‥跟去幫忙（其實‥在以前，麗玉哪裡也不會跟，只是‥父親走了之後，覺得‥我有必要改變一下），誰知道‥那裡，擺了十五桌。
　　從小到大，參加那種宴席，恐怕不會超過五次吧!?
　　晚上，從頭到尾，都是肉、海鮮、魚蝦，那情形，可真像是平時的過年，看得肚子，「真的」不舒服了。
　　記得‥有一回過年，滿桌魚肉，麗玉只喝得下湯（也並非「不好養」，只是‥真的沒法子吃那些）——父親曉得我愛吃青菜，他想必是特地買的吧！　那晚，我把那盤空心菜，吃得精光。
　　那種場合，總是熟人一群，往往由於我平日，較少出現的緣故，便把話題，轉到我身上，亂不好玩的。　要不是大家，都知道‥我是〈李素蝦〉的女兒，宴會開始之前（也就是到達廟時），我一定先走開了。
　　等甜點出現不久，麗玉就先回來了，洗好了澡，想一個人出去透透氣，但是‥媽不久之後，也回到了家，我也不好丟下她一個人在家。
（註‥阿雪又出去了，沒跟媽回來。）
　
　　有時，我還真希望‥自己像個不懂事的小孩子，（說這話，就夠像了吧！）
或者，能夠狠心的丟下一切，一個人走得遠遠的，不想見到一般人那樣，帶點「可笑」的人生，不想聽見，那些‥毫無意義的對話……
　　阿文！究竟是不是，麗玉太「自以為是」了呢？　怎麼突然間，覺得自己，看不順眼的事，可還真多。
　　大概瞇了三分鐘吧！現在，都成了趴在床上寫信，習慣真糟！
　　我想‥〔也或許‥太久沒碰書，因此，看不順眼的事，才因而增多——
「看書」，果真是有「調伏性情」之作用吧？〕
　　　　　　　　　　　　　　　　　　麗玉
　　　　　　　　　　　　　　　　　　　　(82)1993.10.23.六　21:15:12
　
　　剛才，停了一下子，想想自己的個性，不禁要嘲笑起自己了。
　　前幾天，同事還告訴我，說我‥脾氣很好的樣子……
　　真的是‥「天曉得」喔！　也許麗玉真是雙面人——一面給別人，另一面給自己留著的。
　　好了，先暫停吧！
　　　　　　　　　　　　　　　　　　麗玉
　　　　　　　　　　　　　　　　　　　　(82)1993.10.23.六　21:41:30
　

▼給阿文‥066.6

阿文‥
　　現在，是星期日的晚上。
　　今天，母親值班，小妹下了班，大概去玩了；一整天，只有麗玉一個在家——外公已經住在阿姨安排的老人機構裡，這樣也好，否則‥大夥出去，他一個人，也怪可憐的；只是‥老人家，一定不會這麼想的。
　　白天，倒也迷糊的過了，但是‥過了晚飯時間，怎麼突然間，不知道‥一個人，該做什麼？
　　也許‥狠心的丟下父親之後，他過的日子，比這滋味，要更糟得多!?
仔細想想‥這罪過，如何能還得清楚呢？
　　阿文！我真的沒有辦法，不去想這些，真的，我沒辦法！　總是想大哭一場、大聲喊叫一番，但‥眼前的生活之中，卻不能允許，我有這種權利……
　　真希望眼前，有一片大海，現在只想一個人，靜靜的看海……
閉上眼，也許可以看得到吧!?
　　提到「閉上眼」，才又想起‥昨晚，作了惡夢，因而被嚇醒——
夢中的我，身冒冷汗，不時的注意窗外，是否被壞人弄開了？
連醒了之後，都嚇得很落實，不知過了多久，才又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還真是巧，剛才，麗玉睡了一著，想「九點半」時，去打掃，結果‥卻被榮華嚇到（原以為‥他和麗芬出去），才說作惡夢，就被他從睡夢中叫醒；還好，他沒打算等，否則‥我還真不知如何招待他，難不成，請他「看電視」？……
　　被他和小莉吵醒，頭竟覺得有些昏沉沉的，真是連睡覺，都不能安心，挺不好玩的，好啦！去洗個臉，清醒一下吧！
　　　　　　　　　　　　　　　　　　麗玉
　　　　　　　　　　　　　　　　　　　　(82)1993.10.24.日　21:17:55
　
　　剛才麗玉，打掃到一半，母親才到——每次騎在她後面，麗玉就想哭，看她從年輕，辛苦到現在，這些日子，她似乎老得特別快。
　　回家之前，很想把之前寫好的這些，全撕掉，想什麼都不說、不用說、不必說、不去說……
　　阿文！假設今天，不認識你的話，我會做些什麼呢？　很多時候（好比昨晚，惡夢之後），麗玉總是相信‥父親就在我身邊，所以‥我變得勇敢了（以前一個人，倒也習慣，但最近反而覺得難捱），而在覺得‥被眾人誤解，不能加以解釋，或覺得沒必要時，往往想到‥分別認識了八年的慧姿，和剛滿一年的阿文時，麗玉即使有再大的委屈，也可以假裝無所謂了。
　　我和慧姿，仍是很少聯絡，但至少沒以前，那麼的擔心她。
　　阿助和嘉偉，都曾告訴我‥「慧姿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接電話……」
　　而事實，果真如此！　姿事後告訴我的‥很生我的氣，甚至「氣哭了」，說她當我是她自己家的人，而我卻叫她覺得‥她只是個陌生人似的，（我自然沒法子解釋了，都八年的朋友，不是嗎？）不過‥這些話，過去提提就是了，如今，實在不需要再繼續說下去。
　　是該靜靜的躺下來的時候了，也許會想很多事；也許一會兒，又哭著睡著了，先跟阿文，道句「晚安」吧！（有幾回，是想老爸，因而哭著睡著的，當然，那時，大妹都不在家，只有我一人睡。）
　　　　　　　　　　　　　　　　　　麗玉
　　　　　　　　　　　　　　　　　　　　(82)1993.10.24.日　23:21:34
　

▼給阿文‥066.7

阿文‥
　　如果你是麗玉，你會怎麼做呢？　該怎麼做呢？
　　母親的身體，有一半，是因阿雪而氣壞的吧!?
　　當你聽見自己的母親，在電話中，跟朋友說著說著，哭了，而內容是‥
「若不是還有幾個小孩，那天，我真的想早早走算了，要讓她（阿雪）後悔，
　讓她回家，看不到我；讓她自己想想，我今天為何要這麼做……」
　　阿文！如今，父親走了，麗玉對那些話，反而真的擔心起來——
依母親的個性，是不能將它，當作開玩笑的。
　　關於阿雪，什麼方法，軟硬皆早已試過，現在‥甚至害怕一句話說不好，而讓我會把情形，弄得更糟，這是所謂的‥「力不從心」嗎？
　　就好像‥偶爾想起〈羽斐、小真〉，但是‥我一點忙也幫不上——還是過去的「用心」，早已漸漸被遺忘了？
　　過去的好友〈小祁〉，從她一月結婚至今，只在頭先，寄了一兩封信問候；而可能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的阿李，則是早早斷了音訊；她們或許都以為‥我還住在原處吧!?
　　好吧！該去打掃，否則‥母親真會累垮的，就此停筆。
　　　　　　　　　　　　　　　　　　麗玉
　　　　　　　　　　　　　　　　　　　　(82)1993.10.25.一　21:40:53
　
　　我想，我不應該說‥「也只有你和姿，能讓我說說心裡的話。」
　　我也許該這麼講‥「還好，這些年來，有阿姿、有阿文，能讓我說說心裡的許多話！」　這種說法，應該比較好吧？
　　晚安！
　　這回，真的不能往下寫了，總得教阿文休息一下啊！
　　　　　　　　　　　　　　　　　　麗玉
　　　　　　　　　　　　　　　　　　　　(82)1993.10.25.一　23:08:05
　
■信紙箴言
　　有實踐，才能確定‥一個目標的價值！
　

△給麗玉－066

麗玉‥
　　告訴妳一個消息‥〈林惜〉，已經住到寺裡去了，再過一陣子，就會落髮——出家。（這「結果」，也不錯吧!?）
　　阿惜姐，是「走」得沒什麼「牽掛」的！（放得下，就沒牽掛嘛！）
先生不要她、孩子也不理她，（因她偶將怨氣，發洩在孩子頭上，現在的孩子，哪還罵得、打得？）所有的積蓄，也「給他」花光了；離婚時，孩子的「監護權」，也歸男方——所以‥她是「一無所有」地「出家」的。
　　她說她‥「一無所有……」
　　阿文說‥「還好！妳尚有命在啊——大家都在『成就』妳也！感謝他們吧！」
　　好了！以上是‥《阿惜姐的故事》，之後續報導，至於未來如何——等著瞧。　（林惜現在，在「台中．慈明寺」‥台中市南區合作街一〇九號。
　麗玉要是有空，可以去見見她。　呵呵！還真巧，都是「合作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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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星期六，跟〈楊永寶〉等，一群八個人，（開車）到「台東」去玩——
晚上，在「成功．三仙台」，搭帳篷過夜；星期日，才到‥「知本溫泉．清覺寺」（阿寶常在那裡，辦小朋友佛學夏令營）；星期一，才從「南橫公路」回台北——　阿文到家，都星期二凌晨四點了。（高速公路，塞車嘛！）
　　玩嘛！也沒什麼好玩的，（只有一個「累」字。）風景說「嫷」（美）嘛！
到處都是「垃圾」……　阿文眼睛不大，卻老是在「尋視」垃圾——笨啊！
還好‥阿文是‥「淡然處之——視而不管」，故不會「自尋煩惱」，否則‥真會拿起擴音器～爬到「燈塔」上頭去——高談闊論、大聲疾呼一番。
不過‥倒也讓阿文，有這麼個體悟‥
「亂丟垃圾，有什麼好處？
　亂丟垃圾的好處，就是讓人知道‥『亂丟垃圾的壞處！』」
　　哈哈！下次有機會，一定要搞個‥「垃圾大戰」的課程，讓小朋友們，盡情、盡興的‥「亂丟垃圾」一番，好讓小朋友，了解‥「亂丟垃圾的好處」也！
　　俗話說‥「不見棺材不掉淚、不見黃河心不死。」
　　凡夫俗子嘛！免不了要‥「自食惡果」之後，再來‥「悔不當初」一番。
　　有時想想，還是管管自己——「明哲保身」也罷！（沒能力管人、渡人嘛！　「兼善天下」，何是等的「豐志大業」？　要是無一點「實力」，還是別管的好，免得因「心餘力拙」，而使得連自己，也無法「獨善其身」——兩頭落空矣！）
　　讓〈阿雪〉呀！〈金輝〉呀……去「少年𣍐曉想」吧！（少年不會想。）
祝福他們‥早日了解‥
「少年不會想的好處，就是‥『知道少年不會想的壞處』。」
而不至於‥「老來呣成樣」就好。
　　隨他（她）去吧！只要「不死」就好！（死了也好！省得麻煩也！）
　　總有一天，他（她）會‥「痛改前非」的——但願早點，省得有人不會游泳，也跟著跳下水去救，而隨之嗚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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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母現在，又在唸金輝‥「感冒啊！抑呣穿衫！」（金輝現在打赤膊。）
　　呵呵！天下的媽媽，都是一樣的……
　　昨天——
　　阿文忘了去摘菜，家裡只剩一把油菜——
　　阿母就唸‥「歸工咧茨，也呣去挽菜……」（整天在家，也不去摘菜。）
　　阿文答道‥「有迄把油菜——夠食一頓啊啦！」　（迄‥那。）
　　阿母叫道‥「迄一點，哪有夠阿弟仔食？」
　　阿文笑道‥「無夠，教他家己去挽、家己炒——」
　　阿母叫道‥「偌恁暗，要怎去挽？」　（偌恁‥這麼。）
　　阿文叫道‥「愛食，手電仔攑咧，嘛會使去挽。」　（攑‥拿。）
　
　　呵呵！天下的媽媽，就是這麼「偉大」，總是想盡辦法，要讓子女‥「不勞而獲」的「坐享其成」，（可惜的是‥現在的孩子，太不知感恩了……）老是想到子女——又怕孩子冷、又怕孩子餓的；其實‥冷點、餓點——死不了的嘛！　幹嘛窮緊張？（現在的孩子‥「給太多——嫌囉嗦；給太少——嫌不夠」，很難伺候。）
　　阿惜姐實在太聰明了，想開了——放下了，還管他‥「柴米油鹽醬醋茶、食衣住行、娶媳嫁女」……什麼的「俗事、凡事（煩事）」!?
　　父母為了子女，而忘了「自我」，是故‥為子女而活（失去子女，就活不下去），受子女左右，卻搞得彼此，都沒好日子過……
　　麗玉！麗玉！醒著點吧！
「別被他人，『影響』了自己，應有的快樂！
　妳要是自己沒快樂，又何能給予他人快樂呢？
　妳要是沒快樂，那麼‥給別人的，也就只有‥
　嘮叨、囉嗦、抱怨、憂愁、瞋恨……而已啊！
　唯有自己活得好，才有能力，使人也過得好啊！」
　　嗯！這話，當向天下的父母‥「發表」一下！
　　阿彌陀佛！
　　　　　　　　　　　　　　　　　　阿文
　　　　　　　　　　　　　　　　　　　　(82)1993.10.28.四　19:25:34
　
■臺語註解
【少年𣍐曉想，老來呣成樣。】
　　ㄒㄧㄠˋ　ㄌㄧㄢˊ　ㆠㆤ└　ㄏㄧㄠ　ㄒㄧㆧ└　，　
　　ㄐㄧㄚ└　ㄌㄠ├　ㆬ└　ㄐㄧㆩ├　ㄧㆧ└　。(漳)∥
　　ㄒㄧㄠˋ　ㄌㄧㄢˊ　ㆠㄨㆤ└　ㄏㄧㄠ　ㄒㄧㆫ└　，　
　　ㄐㄧㄚ└　ㄌㄠ├　ㆬ└　ㄐㄧㆩ└　ㄧㆫ└　。(泉)
　　siau3~2 lian5 be7~3 hiau2~1 sionn3,
　　tsiah8~3 lau7 m7~3 tsiann5~7 ionn3.(漳)∥
　　siau3~2 lian5 bue7~3 hiau2~1 siunn3,
　　tsiah8~3 lau7 m7~3 tsiann5~3 iunn3.(泉)
　⊕年輕時，不會想，放蕩荒唐；年老時，不成樣，晚景淒涼。
　　意同‥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抑呣】ㄧㄚˋ　ㆬ├　iah4~2 m7　⊕還不、猶不。
【挽菜】ㆠㄢ　ㄘㄞ└　ban2~1 tshai3　⊕拔菜、摘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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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文整修，首舖於「新聞台」。2023.03.09.四　00:00:01
◎潘文良《魚雁千里共今緣》陳麗玉_066。1993.10.28.四　19:2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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