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10-01 00:07:07阿文

◎清靈_40-5

■潘文良著作集>勵益品>魚雁千里共今緣>雲清靈_40-5。清靈來訪

    ⊕五

  阿文一覺醒來,覺得又夢了一場似的,只是‥清靈還在懷裡……
阿文聞著清靈的髮香、輕撫著清靈的頭髮,閉上眼睛,想著跟清靈,相識以來的種種。
  清靈突然翻了身,躺到一旁~坐起身子,舉起雙手,伸了下腰,笑看著阿文,叫道‥「早安……」
  阿文靠坐到床頭的護欄上,笑道‥「不早啦……現在是下午呀!」
  清靈笑道‥「我希望是『早上』嘛……我去上廁所一下。」清靈去上了廁所,回到床上,躺了下來,卻又伸了下懶腰、打了個哈欠,叫道‥「還好……我醒過來了……我以為‥我又要昏睡過去了呢!」
  阿文聽了,笑道‥「是啊!還好妳醒了……我怎麼沒想到‥妳要是昏睡在我床上,那我要怎麼辦呢?」
  清靈笑道‥「要是我昏睡了,那你就打電話,通知我爸爸嘛!然後……把我從『後門』搬出去,就好了嘛!」 (阿文的房間,有個「後門」,通到屋後。)
  阿文點頭道‥「嗯!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阿文想了想,笑道‥「呵呵!『搬』出去!? 妳當妳是什麼呀? 搬出去!?」
  清靈靠坐到阿文身旁,笑道‥「『抱』出去啦!可別把我用『搬』的!」
  阿文笑道‥「是妳自己說的呀!」
  清靈笑道‥「我說錯了嘛!」
  阿文心想‥〔抱跟搬……不也差不多嗎?〕阿文沉默了會兒,伸手摟著清靈,做了下深呼吸‥「呵……」的呼了口氣,輕叫道‥「清靈……清靈!」
  清靈笑問道‥「什麼事呀?」
  阿文望著清靈,卻一話不說。
  清靈又問道‥「你想跟我說什麼呢? 有什麼話,你就說嘛!」
  阿文笑道‥「我在想啊……我的表現……我的言行,是不是讓人覺得‥我很『不盡人情——自命清高』的樣子呢?」
  清靈笑問道‥「怎麼說呢?」
  阿文笑道‥「怎麼說呢? 嗯……就像是……我說妳『目中無人』,沒把我『放在眼裡』一事啊! 我想‥這讓妳很難堪吧!?」
  清靈笑道‥「是啊……」
  阿文笑道‥「我剛才反省了一下,覺得我是在『現己之長,而顯人之短』……我在想‥我的言行之間,是不是會給人一種‥『我是人非、我勝人劣』的感覺呢?這樣,實在是很不好的——譬如‥某甲在炫耀他的鑽石戒子時,雖然是在展現自己的財富,卻也同時,在顯示別人的貧窮,就像是在傳遞‥『你們看!你們這些窮光蛋,買得起,這麼貴重的鑽石戒子嗎?』 這樣的訊息,教別人羨慕之餘,還會『自慚形穢』,覺得『自卑』,更會使人為此,而心生怨恨‥他們氣自己無能,也氣別人這麼炫耀,因嫉妒,而說別人愛現、驕傲、自大……」
  清靈點頭道‥「是啊……」
  阿文道‥「所以……我要跟妳說聲‥抱歉!真的是很抱歉!我不該那樣說妳的……所謂‥『非禮勿視』嘛!我只要自己閉上眼睛,或者是低頭、轉頭就好了……又何必眼睜睜的看著,然後‥還說人家『不是』呢? 真的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喔! 這是不是讓人覺得‥我很『假仙』呢?」
  清靈笑道‥「是呀……明明喜歡看,卻還在那裡……假仙——枵鬼假細膩!」
  阿文嘆道‥「呵……抱歉啦!」
  清靈笑道‥「好啦……我接受你的道歉……只是‥我也要跟你說‥『抱歉!』我不該『故意』那麼做的……」
  阿文嘆道‥「呵……能夠說開,心裡好過多了。」
 
  清靈笑道‥「阿文哥哥!我跟妳說一件事好了……」
  阿文笑問道‥「什麼事呢?」
  清靈笑道‥「我跟嫣然說呀!上次,我跟你睡了一夜呀……還有『夢』……
我說‥『阿文哥哥!真是有夠「君子」的……』」(「君子」二字,加強語氣。)
  阿文笑道‥「怎麼跟人家『睡覺』……這等事,妳也敢跟別人說呀?」
  清靈笑道‥「敢做,就不必怕別人知道嘛!怕別人知道,就不要做嘛!所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呀!」
  阿文笑道‥「話是這麼說沒錯啦!只是……哪有這麼…… 妳還可真是‥『大方、坦然』呀!」 (阿文本想說「大膽、開放」的。)
  清靈笑道‥「嫣然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跟嫣然,情同姊妹,她可是我的『閨蜜‥紅粉知己』耶……我總要有一個‥能夠『分享——我的秘密』的知心好友嘛! 她跟她男朋友‥親嘴……她也會告訴我呀!」
  阿文搖頭笑道‥「『秘密』說了,就不是『秘密』啦! 我真服了……你們這些青少年……」
  清靈搖頭笑道‥「看你……又要以大人的觀點,來論斷我們青少年的『不是』了嗎?」
  阿文搖頭笑道‥「好啦!對不起!這不是……『主題』……然後呢?」
(「主題」二字,阿文本來要說「重點」的。)
  清靈笑道‥「然後呢……
我說‥『阿文哥哥!真是有夠「君子」的!』
嫣然說‥『是嗎?天底下,還有這種男人嗎?』
我說‥『有啊……阿文哥哥就是!』
她就說‥『哼!我看他是有毛病喔!』
我就問‥『什麼毛病?』
她就說‥『不是心理有毛病,就是身體有毛病……他是不是……『性無能』啊?』
我就說‥『妳怎麼這麼說人家嘛?』
她就說‥『哼!我就不相信……有機會,我就試試看,我看他會不會?』」
  阿文嘆道‥「呵……為什麼‥人都會這麼想、這麼做呢? 這對自己,有什麼好處呢? 終究會害了自己的呀!」
  清靈問道‥「怎麼說?」
  阿文叫道‥「怎麼說……怎麼說呢? 什麼『試試看』……女孩子啊!千萬不要這麼……『鐵齒』……這麼『不信邪』……這就好像是在『玩火』嘛!什麼『試試看』嘛……試什麼試啊……玩火……一次沒燒到、兩次沒燒到,難保就永遠不會燒到呀!到時候‥『玩火自焚』,那可就‥『玩完了』呀!」
  清靈笑道‥「還『夜路走多了,會碰到鬼』呢!」
  阿文笑道‥「是啊!是啊!『夜路走多了,會碰到鬼!』」
  清靈笑道‥「人嘛!總是這樣的……『就是不信邪』呀!」清靈想了想,搖頭道‥「應該說‥『人嘛!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
嫣然跟她男朋友,在一起時,他男朋友,動不動,就會『想到那裡去』……
看你……像條『大笨牛』似的,我就很懷疑‥我是不是『沒魅力』呀?
還是你在那裡『假仙』?
於是‥我就……我就想『故意——誘惑』你看看呀!」
  阿文笑道‥「我看——妳就說‥『考驗』,好不好?」
  清靈笑道‥「哼哼哼……好啦!『考驗』啦……我又不是上帝……還『試煉』呢!」
  阿文笑道‥「我是當作『考驗、試煉』的呀!」
  清靈笑道‥「我也真是服了你耶! 只是‥我不知道‥要為你鼓掌,還是要為自己感到……難過。」
  阿文問道‥「怎麼說呢?」
  清靈叫道‥「就是你剛剛說的呀! 你讓我感到……『自慚形穢』呀! 我也很氣我自己……我幹嘛這麼『作賤』自己嘛!?」
  阿文望著‥清靈眼裡盈盈的淚水,好會兒,搖頭笑道‥「妳別這麼想嘛……這樣,我也會覺得‥很難過的耶……我只是覺得‥妳真是太『大方』了……也許還不該用『豪放』來形容吧!? 只是呢! 清靈給我的感覺,是很『輕柔』的,妳這『大方、豪放』,像是『故意』裝的,而且‥妳還有點『意氣用事』嘛! 這我可以感覺得到——我怎麼能……『趁人之危』呢? 如果‥我真的對妳怎樣了,那妳事後,會後悔的…… 再說呢!阿文又不是個『無情』的人……而妳,又像顆‥初熟的蘋果似的……」
  清靈叫道‥「我爸爸……說我像『爛蘋果』……」
  阿文輕道‥「那是說妳……(的病),我是說‥妳的年紀……妳這『青春年華』……就像顆初熟的蘋果似的……那麼的誘人,教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阿文又不是『無情』之人,哪會不動心、不心動呢? 哪能不愛上妳呢?
只是‥阿文可是要做個『有義』之人哪!人可不能『見利忘義』啊……
而且‥我還算是一個‥能『自制』的人啦!
比方說‥我告訴自己‥『把蛋糕,留到明天吃吧!』
我就可以留到明天吃,而不會在半夜,去偷咬它一口……
而我,有我自己的『信念』、自己的『原則』‥
所以‥儘管心動,我也不會行動的呀!」
  清靈笑道‥「其實……說是『意氣用事』,也對啦!可是‥我是真的愛你的呀……即使我們……怎樣了……我也是『心甘情願』的……我不會後悔……」
  阿文笑道‥「恐怕‥不是無怨無悔,而是‥不敢怨、不敢悔也!」
  清靈搖了頭,笑道‥「我跟你說‥嫣然呀!跟她的男朋友,約會三次,她們就……『上二壘‥親嘴』了……她說得讓我好羨慕喔!讓我好想也試試看,跟男生親嘴,是什麼感覺?」
  阿文笑道‥「我怎麼覺得……好像那個什麼『電視廣告』——有兩個女的,其中一個叫道‥『吼……兩人幽會草莓園……怎樣啊? 你們有沒有親嘴呀?』
是不是這樣說的呀? 聽那樣的對白,讓人覺得‥『這兩個女生,真是三八!』」
  清靈打了阿文一下,笑道‥「才不是這樣呢!」
  阿文笑問道‥「那你們怎麼說呢?」
  清靈笑道‥「不告……訴你!」
  阿文笑道‥「不說就不說……妳說我就聽……妳不說,我不聽……」
  清靈只是‥「哼哼哼哼……」的笑著。
 
  阿文閉上眼睛,舉起雙手,打了個哈欠,笑道‥「我們出去散散步,好不好呢? 坐得我渾身都不舒服……」
  清靈搖頭道‥「不要啦……我們來……跳舞,好不好?」
  阿文道‥「跳舞啊!? 嗯……好吧!」
  清靈問道‥「你會跳什麼舞呢?」
  阿文搖頭道‥「不會耶!」
  清靈笑道‥「至少會『土風舞』吧!?」
  阿文笑道‥「『土風舞』也忘了……啊!我會跳最簡單的——華爾姿!」
  清靈叫道‥「好吧!」清靈想了想,笑道‥「那我們在床上跳,就可以了!」清靈很快的,把棉被給疊了起來,放到床下去。
  阿文笑道‥「還有人,在床上跳舞的呀?」
  清靈笑道‥「誰教你這麼大的房間,東西卻堆得,只剩下『走道』而已呢?」
  阿文笑道‥「那到客廳去跳嘛!」
  清靈笑道‥「不用啦!華爾姿,在床上跳,就夠了!」
  阿文笑道‥「好吧!好吧!我陪妳跳!」阿文說著,便站起身子。
  清靈笑道‥「別這麼說嘛!這口氣,好像你是『勉強』的……誰陪誰呀!?」
  阿文笑道‥「好……我『心甘情願』啦!」
  清靈問道‥「你這兒,有什麼音樂呀?」
  阿文搖頭笑道‥「沒有啦!錄放音機都壞了……就收音機啦!」
  清靈問叫道‥「客廳,不是有『CD音響』嗎?」
  阿文叫道‥「對吼……可是……沒有『CD片』……啊!我妹的房裡有。」
  清靈想了想,笑道‥「算了!算了!別麻煩了!反正我們就跳一跳舞吧!」
清靈說著,便摟著阿文,笑道‥「開始吧!」
  阿文笑問道‥「怎麼跳啊?」
  清靈笑道‥「你不是說……你會嗎?」
  阿文笑道‥「忘了嘛……當兵時候學的……十幾年了耶!」
  清靈笑問道‥「跟誰學的呀? 女朋友嗎?」
  阿文笑道‥「不是啦……因為那時候,下部隊,因為是『後勤單位』,阿兵哥的工作,就是送公文啦!開車啦!廚房啦!勤務啦!技工啦……就像是『上下班』一樣,下了班,大家都沒什麼事做,有的就常在喝酒、賭博嘛! 部隊長,為了提倡‥『正當休閑活動』,就跟大家討論‥『下班何處去』的問題嘛! 於是‥部隊長,就請他的朋友……就是舞蹈教室的老師,來教我們跳舞呀!」
  清靈笑道‥「真好!當兵還學跳舞呢!」
  阿文笑道‥「是啊!因為‥那個舞蹈老師,還會邀她的學生,好些小姐,來跟我們一起跳呀!所以‥大家都學得很起勁……」
  清靈笑道‥「你們當兵,還真是享受呢!還有小姐,跟你們跳舞……」
  阿文笑道‥「什麼『享受不享受』的!? 小姐也沒幾個,阿兵哥,可是一大堆耶!哪夠呢? 沒跳幾下,也就『換人』了……哪裡能過癮呢?」
  清靈笑道‥「哼哼哼!好啦!現在,我跟你跳個過癮啦! 『華爾姿——四分之三拍』,跟著我跳啊!我的腳向前,你就向後;我向旁邊跨,你也向旁邊跨……我向後退,你就向前進‥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
  阿文跟著清靈跳著,很快的,也就熟練了舞步,跳著跳著,笑問道‥「那妳怎麼會跳的呢?」
  清靈笑道‥「我爸爸媽媽,教我的呀!『探戈、倫巴、恰恰、扭扭舞、霹靂舞、山地舞』……我都會跳……只是‥從小學到國中,除了『運動會』的舞蹈表演外,也沒什麼機會,跳這種……交際舞。」
  阿文笑道‥「『跳舞』又不考試,學校哪會教啊?」
  清靈笑道‥「是啊!而且‥在過去那種『思想封閉』的社會裡‥『男女授受不親』,跳這種『交際舞』,可是要偷偷摸摸的……學生要辦舞會,家長、老師,都會反對的……」
  阿文笑道‥「跳舞……其實也是一種運動嘛!」
  清靈笑道‥「是啊!只是男生、女生,摟摟抱抱的……大人就會以為小孩,一定會亂搞,所以就禁止啦!」
  阿文笑道‥「大人,總是會擔心的嘛!」
  清靈叫道‥「大人,不也曾經是小孩嗎?」
  阿文笑道‥「大人們,常會忘了‥自己曾經也是小孩子的嘛!」
  清靈笑道‥「怎麼我們好像是……《小王子》裡的對白呢?」清靈說著,把頭靠到阿文的肩上。
  阿文跟著清靈跳著,一時也沉默了下來。
 
  清靈沉默了許久,停下腳步,抬頭面對著阿文、看著阿文。
  阿文跟清靈,目光交會了好會兒,不好意思地,把目光往下移,看著清靈的脖子,笑問道‥「幹嘛這麼看我呢?」
  清靈笑道‥「你臉紅了耶!」
  阿文笑問道‥「真的嗎?臉紅……看得出來嗎?」
  清靈笑道‥「真的紅了呀……都三十五歲的人了……還臉紅呢!」
  阿文笑道‥「三十五歲,不能臉紅嗎? 哼哼!妳要笑就笑吧!讓你笑吧!」
  清靈果真‥「哼哼哈哈哈哈哈……」的笑了一陣,方才偏著頭,笑看著阿文,叫道‥「對不起吼!」
  阿文笑道‥「沒關係啦!『臉紅』,也是很正常的呀!」
  清靈又擺正了頭,望著阿文許久,方才做了下深呼吸,輕叫道‥「阿文哥哥!我想跟你親吻……如果‥你也想吻我,那麼‥你可以吻我……」
  阿文笑道‥「妳……又在『考驗』我了嗎?」
  清靈輕搖著頭說‥「我不是在『考驗』你啦!我是想『嘗試』看看……我真的想嘗試看看……」
  阿文偏頭笑道‥「我在想‥真是奇怪!為何我們的……言行——言論、行為,乃至於『作夢』,總是在『談情說愛』,好像老是在……『親吻』,乃至是在……『作愛』的話題上頭打轉呢? 說來說去,總會扯上這話題……我們難道不可以談論‥『物理、化學、科學、哲學、文學、數學……藝術……飛碟、外星人、天文、地理』嗎?」
  清靈笑道‥「哼哼哼哼……就好像一個‥肚子餓的人,他就會到處找吃的嘛!沒填飽肚子以前,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清靈晃了晃頭,笑道‥「這比喻,好像怪怪的吼!?」
  阿文笑道‥「是啊!什麼『不會善罷甘休』!?」
  清靈叫道‥「嗯……就像是‥一定要到某個地方去,於是‥不管路途如何、天氣如何,一定要排除萬難,直到到達目的地為止。」
  阿文搖頭笑道‥「依我看來,就像是‥被綁在木椿上的狗一樣——行、住、坐臥;吃、喝、拉、睡,不離木椿——要當解脫繩索,才能海闊天空哪!而有的狗兒呢!從小就被綁著,以為世界,就是這個樣子,也不會想要脫離,每天 只有吃的,也就滿足了……」
  清靈笑道‥「這樣,也許對那隻狗來說,也是不錯的呀!」
  阿文搖頭道‥「俗話說‥『籠雞有食湯鍋近、野鶩無糧天地寬。』 要當籠雞、野鶩,就隨其所擇吧! 誰又能為誰決定呢?」
  清靈嘆道‥「哼……我只是要你親吻我一下,你就牽扯這麼一『拖拉庫』(卡車)的話題……真是破壞氣氛! 你沒看那個‥什麼『烏龍茶』的廣告,那個開喜婆婆,跟〈豬哥亮〉說‥『啉著啉——講赫濟!?』 我看你啊!『親就親嘛!說那麼多』,幹什麼? 要你親吻我一下,難道‥就這麼難嗎?」 (啉‥飲、喝。)
  阿文笑道‥「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小朋友們,看我會做一些『小玩藝』,他們就會向我要,這個也要、那個也要……我在想‥他們真的是在『要東西』嗎?」
阿文搖頭道‥「不!他們是為了要證明‥自己也能『要到東西』;為了證明‥『自己還有分量』……要不到,就拚命的纏著要,等要到東西之後,他還有可能,會把東西給丟了呢! 或是主動給他,他卻不要……」
  清靈笑問道‥「然後呢?」
  阿文笑道‥「我說了,妳可別……老羞成怒喔!」
  清靈笑道‥「怎麼了嘛?」
  阿文拉著清靈,靠坐到床頭的護欄上,笑道‥「我怕妳聽了,不好受……」
  清靈叫道‥「你不說,我才難受呢! 說吧!」
  阿文笑道‥「所以呢!妳呀!想要我吻妳,可是‥因為我不吻妳,所以妳就一直想要我吻妳……我要是真的『主動』想吻妳,搞不好‥妳還會害怕,而把我推開呢! 如果‥我要強暴妳,恐怕妳還會尖叫、喊救命、喊色狼,還會拚命反抗……妳不是有學跆拳道嗎? 搞不好,我就被妳打得‥唏哩嘩啦的呢! 這就是人啦!老是想得到‥『得不到的』,而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是不是這樣呢?」
  清靈聽了,竟然投到阿文懷裡‥「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的笑起來。
  阿文皺著眉頭,笑問道‥「耶……奇怪? 怎麼跟我『預料』的,不一樣呢?真是『出乎意料』啊!」
  清靈仰身,搖頭笑道‥「哼哼哼……我突然想到‥一個『笑話』呀!」
  阿文問道‥「什麼『笑話』?」
  清靈笑道‥「就是啊……
有個有點口吃的小姐嘛!有天晚上,遇到色狼,被色狼,抓去強暴嘛!
色狼正在辦事的時候——
小姐就一直喊著‥『足……足……足……足……』
色狼就叫道‥『救救救……妳不用喊「救命」啦!喊救命,也沒用啦!這裡沒人會來救妳的啦!』 哪知道——
小姐卻接著喊道‥『足足足……足爽耶!再再再……再來一次吧!』」

(註‥台語「足」,與國語「救」,音近。)
  阿文聽了,一時還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說什麼好,半天才問道‥
「妳哪裡聽來,這種笑話的呀?」
  清靈笑道‥「以前,我們班男生說的呀!」
  阿文用頭,輕碰了清靈的頭幾下,嘆道‥「呵……我真是……敗給妳了!」
  清靈笑道‥「人家心甘情願的嘛……你放心啦!我不會把你打得‥唏哩嘩啦的啦!」
 
  阿文坐正了身子,盤起腿來,閉上眼睛,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清靈輕叫道‥「阿文哥哥……你怎麼了嘛?」
  阿文曲起膝來,抱住雙腳,好會兒,偏頭望著清靈,笑問道‥「告訴我!妳爸媽,真的那麼『放心』嗎?」
  清靈笑問道‥「不放心,又怎樣呢?」
  阿文靠到床頭的護欄上,笑道‥「是啊……不放心,又怎樣?」
  清靈笑道‥「好啦!我跟你說個明白好了……
我問媽媽說‥『如果‥我跟阿文哥哥,發生關係,那妳們會怎樣?』
我媽說‥『會很驚愕!』
我又問‥『然後呢?』
我媽說‥『會很生氣!』
我又問‥『生氣……是當生氣的……然後呢? 生氣之後呢?』
我媽就抱著我……哭了……我知道‥她哭了。
我媽後來就說‥『妳自己決定吧!我們還能怎樣呢?』」
清靈說著說著,眼眶也盈著淚水。
  阿文把清靈,摟到懷裡,輕嘆道‥「呵……傻丫頭!」
  清靈一時間,淚水涔涔地流著。
  阿文讓清靈哭了許久,方才拉了條毛巾,拭去清靈臉上的淚水,笑問道‥
「妳已經哭了……十分鐘了,還要哭嗎?」
  清靈抓起毛巾,擦了擦淚水,翻身抱著阿文,把頭靠到阿文肩上……淚水,還是流著。
  阿文只得拍撫著清靈的背,任由清靈哭著。
  清靈哭了一陣,靠坐到床頭的護欄上,抓著毛巾,擦了擦眼淚,望著阿文,輕笑道‥「對不起吼!哭得你衣服都濕了……」
  阿文笑道‥「沒關係啦……妳哭夠了就好!」
  清靈拉起棉被,蓋著身子,把頭靠在阿文肩上,沉默著。
  阿文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好,只得也跟著沉默。
 
  清靈過了好會兒,突然指著一些木箱、紙箱,叫問道‥「阿文哥哥!那些箱子裡頭,是什麼東西呢?」
  阿文笑道‥「妳猜呀!」
  清靈想了想,叫道‥「衣服……稿件,什麼的。」
  阿文點頭笑道‥「嗯!妳猜對了!有稿件……還有信件啦!」
  清靈笑問道‥「我可以看一看嗎?」
  阿文笑道‥「好啦!妳要看就看……就讓妳看個夠吧!」
  清靈下床,打開了其中一個木箱子,看了會兒,叫道‥「哇……有這麼多人,跟你通信呀!?」
  阿文笑道‥「沒有啦!差不多……五十個而已啦!」
  清靈叫道‥「五十個,很多了啦……你把這些信件,整理得可真是……整齊啊!」清靈看了看,笑道‥「大部分,都是女孩子嘛!」 (註‥阿文把信件分類,然後,放上紙片作標籤,寫上姓名。)
  阿文笑道‥「男生跟男生、女生跟女生,似乎沒什麼好寫的嘛!」
  清靈叫問道‥「誰跟你通信最多的呀!」
  阿文笑道‥「陳麗玉、林嘉容、張瑞敏……還有妳呀!」
  清靈看了會兒,笑問道‥「怎麼沒看到我的……名字? 為什麼‥沒寫我的名字?」
  阿文笑道‥「那是寫給我自己看的……我知道就好!寫不寫,有什麼關係嘛!?分量最多的,那就是妳的啦!」(註‥阿文回信,常是用電腦打字,列印在「A4紙」上,都會自留一份。)
  清靈笑了笑,把信件給拿了出來,叫問道‥「阿文哥哥!我可不可以‥把它拿回去,再看一次呢? 你給我的信件……燒了……」
  阿文笑道‥「好啊!」阿文說著,順手在桌旁,抓了個大信封,遞給清靈。
  清靈看了看信件,笑道‥「還好!你把我的來信,也給打字~列印了……」
清靈說著,坐回床上,又看了看信件,然後把信件給裝了起來,放到一旁,叫道‥「還是回去,再慢慢看好了……還真是多呢!」
  阿文笑道‥「都快三年了……當然是多啦!」
  清靈叫道‥「『民國八十四年二月十五日』(清靈寫給阿文的第一封信)……怎麼日子,就這麼過去了呢?」
  阿文笑道‥「有道是‥『歲月不饒人』呀!」
  清靈沉默了會兒,叫問道‥「阿文哥哥!你真的會把這些信件,給出書嗎?」
  阿文笑問道‥「其實‥我也是很猶豫啦……如果是妳,妳會出嗎?」
  清靈想了想,點頭道‥「會!」
  阿文笑問道‥「為什麼?」
  清靈笑道‥「因為‥阿文哥哥,每次都很用心的回信……它能夠『勵益』別人呀!」
  阿文笑問道‥「信裡頭,有好些『私事』耶!」
  清靈笑道‥「人應該坦然去面對的……像你,都把自己的『家事』,給說了出來……說了,心裡不是感到很坦然嗎?」
  阿文笑道‥「因為‥這可是牽涉到別人的……家事、心事……隱私呢!即使我可以坦然面對,別人能嗎? 要是別人,還沒『走過來、走出來』,那麼‥是無法『坦然』去面對的! 我也該『尊重』人家才是…… 所以說‥也許等我死了,百年過後,一切都成為『過去』之後,才會出書吧!?」
  清靈笑道‥「你死了……你還管它‥出不出書啊!?」
  阿文笑道‥「是啊!那就不是‥我所能決定的啦! 留下這些信件,也只不過是‥阿文這個作家……一生的『註腳』罷了! 阿文死了,它對阿文而言,也就一無意義了!」
  清靈沉默了會兒,叫道‥「《魚雁千里共今緣》……這書名,好美呀!你不是‥提了首詩嗎? 怎麼說呢?」
  阿文笑道‥「我想想啊……魚雁千里共今緣……片紙尺筆書心言……嗯!
『片紙尺筆書心言,抒情論理話地天。天涯海角相隔遠,魚雁千里共今緣。』」
  清靈笑道‥「這詩,好有意思喔! 你真該早點出書的!」
  阿文想想了,笑問道‥「那我問妳吼!妳敢把妳寫給我的信,拿給別人看……敢把妳的信,給『公開』嗎?」
  清靈點頭笑道‥「敢呀……嫣然就看過啦!」
  阿文搖頭笑道‥「我還真是服了妳呢……妳知道嗎? 頭幾封信,我還會影印幾份,送給別人……『分享』——可是‥後來,我就不敢再影印送人了。」
  清靈笑問道‥「為什麼呢?」
  阿文笑道‥「因為……妳……竟然會愛上我……」
  清靈笑道‥「愛一個人,又沒有錯嘛!我就是愛你嘛!幹嘛怕別人知道呢?」
  阿文笑道‥「我真是服了妳耶……愛呀!愛呀的,說得這麼……順口。」
  清靈從桌上,拿起‥《愛、你、我》一書,翻了翻,唸道‥
「透過言語、行動,及種種身體語言,向對方表達你對他的愛。
 莫以為‥對方明白‥你內心對他的愛——對方也許‥一時無法接受,
 甚至否認‥需要你的愛。但切莫猶豫;盡情向他,表達你內心的愛吧!」

清靈又翻了翻,接著唸道‥
「把感覺表現出來——唯有以行動,表達我們的感覺,它才有意義。
 多付出一點溫柔與親密——它是滋潤人際關係的有效泉源。」

  阿文笑問道‥「這本書,妳好像‥讀得很熟吼!?」
  清靈笑道‥「也沒有啦……想記的,記得了而已!」
  阿文想了想,搖頭笑道‥「看妳……還真的『實行』了呢! 只是……碰到我這個『大笨牛』,好像是在『對牛談情』吼!?」
  清靈笑道‥「是啊!人家愛你,你還這樣……真是教人覺得『假仙』!」
  阿文搖頭叫道‥「嘿……奇怪……怎麼又扯到這兒來了呢?」
 
  清靈沉默了會兒,笑道‥「我倒希望‥我們的信件,能夠出書耶!」
  阿文不禁叫問道‥「為什麼?」
  清靈抬頭,望著天花板,說道‥「想想我這一生……我死了……又有多少人,會記得我呢? 我還能留個下什麼呢? 我一毛錢也沒有…… 看來,也只能留個『名』了…… 而我,曾經笑過、哭過……煩惱過……害怕過……愛過……這也算是‥我這一生的『註腳』吧! 若是能將這些信件公開,而對於別人,有所『勵益』,那麼‥我死了,也算是有點兒貢獻 吧!」
  阿文一時間,也不知說些什麼好,一念心起,便把寫給清靈的詩,也放到大信封裡去,跟信件放在一起。
  清靈過了會兒,搖頭道‥「可惜……我不能看到這本書的……誕生!」
  阿文沉默了許久,輕問道‥「妳這些日子以來,怎麼……都沒寫信給我了呢?都在做些什麼呢?」
  清靈把頭,靠到阿文肩上,笑道‥「看書啦……看電視啦!聽音樂啦……還有‥昏睡啦……作夢啦……發呆啦……日子很無聊……想寫信,都沒力氣……心思了……想打電話,又怕會太打擾……」
  阿文想了想,笑道‥「我想……妳可以去幼稚園啦!安親班什麼的,跟小朋友在一起‥陪他們玩、教他們功課……那會快樂些的!」
  清靈說道‥「可是‥回到家之後……又倍感淒涼……我真不知道‥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阿文笑道‥「我有話說‥
『正因為‥人生無意義,所以‥每個人,都可以付予‥不同的意義。』
人生的意義,是要靠自己去定義的嘛!」
  清靈輕叫道‥「一個快死了的人……還需要‥有什麼『定義』呢?」
  阿文看清靈一臉愁悵的樣子,一時間,也不知說些什麼好了。
 
  清靈沉默了許久,叫道‥「對了!阿文哥哥!你就把你所有的著作……我還沒看過的,全都讓我帶回去看吧! 什麼‥《童年故事、夢的故事》……還有什麼‥《螢火蟲、鬼娘子》的小說……」
  阿文想了想,笑道‥「好吧!難得有人,可以跟我分享『阿文的世界、阿文的人生』……」阿文說著,起身~下床,打開另一個箱子,把自己的著作 稿件,一包一包的,全給搬了出來,放到床上;又從書架,抽出已出版《童年故事》與《夢的故事》兩本書,放到稿件上。
  清靈一邊看、一邊唸道‥「童年故事、夢的故事、思幻故事、笑話人生……
詩中歲月……螢火蟲……」清靈又看了一下,叫問道‥「《鬼娘子》咧?」
  阿文搖頭笑道‥「《鬼娘子》……不行!」
  清靈瞪著阿文,叫問道‥「為什麼不行?」
  阿文搖頭笑道‥「不行……就是不行啦!」
  清靈笑問道‥「鬼娘子,到底是什麼小說啊? 鬼故事嗎? 我看到你的『著作目錄』,我就在想‥這《螢火蟲、鬼娘子》……寫的是什麼故事呢?」
  阿文坐到床沿,看著清靈,好會兒,搖頭嘆道‥「呵……我從來沒告訴過妳一件事……」
  清靈笑問道‥「什麼事?」
  阿文嘆道‥「呵……妳知道嗎? 妳的出現,真是教我感到非常……驚訝,妳知道嗎?」
  清靈笑問道‥「為什麼?」
  阿文想了想,叫道‥「好吧!」阿文叫著,又從箱子裡,拿出一包稿件來,遞給清靈道‥「就讓妳看看《鬼娘子》,到底是什麼『小說』好了……」
  清靈拿出稿子,隨意翻了一下,笑問道‥
「〈靈子〉是……你的『鬼娘子』啊!? 誰是〈靈子〉?」
  阿文笑道‥「妳帶回去,慢慢看吧!」
  清靈又大略的翻了一下,笑問道‥「你怎麼會寫這……『小說』呢?」
  阿文笑道‥「因為『睡夢』……然後,就加入『回憶、思幻』……結果‥就成了那個樣子啦!」
  清靈收起稿子,笑道‥「作家的腦袋,真是……『與眾不同』啊! 什麼事情……有的、沒有的,都會想到……」
  阿文笑道‥「誰的腦袋,都是『與眾不同——獨一無二』的呀!只是‥作家,把自己的『憶、夢、幻』,用紙筆給寫了下來,或是畫出來、雕塑出來而已……
倘是電影導演,想必會也會拍一部『夢幻片』吧!
只是‥常人,沒把它說出來、寫出來、畫出來……表現出來罷了!
而在『夢幻』的世界裡,什麼事情,不會發生呢?」
  清靈笑道‥「是啊……『夢幻世界』,隨心所欲……什麼事情,都會發生。」
  阿文笑了笑,找了個大膠袋,把床上的稿件與書,全都裝了起來,放到一旁,笑道‥「這些,夠妳看的了……」
 
  清靈回頭,看了下鬧鐘,嘆道‥「唉……怎麼就快(下午)五點了呢?」
清靈突然撲向阿文,抱著阿文,輕叫道‥「阿文哥哥……我不想回家……」
  阿文笑問道‥「那……妳打算住下來嗎?也行啊……」
  清靈沉默了會兒,叫道‥「可是……我不想增添你的麻煩……」
  阿文笑道‥「那……妳就回家吧!」
  清靈叫道‥「真是矛盾呀……如何是好呢?」清靈說著,爬坐到床上去。
  阿文伸了下腰~轉了轉頭~坐到床沿上,笑道‥「人的一生,都是在『抉擇』與『承擔』嘛! 看妳怎麼抉擇……然後‥怎麼去做、怎麼去承擔後果……」
阿文一時間,還真不知,要說些什麼好呢!
 
  清靈沉默地,望著阿文,好會兒,淚水竟又悄悄地,淌了出來。
  阿文也不知好何是好,只得拿毛巾,幫清靈給擦掉淚水。
  清靈抓著毛巾,自己擦了擦臉,輕叫道‥「阿文哥哥!我走了……你會不會想我?」
  阿文笑道‥「想……想又能怎樣呢?」
  清靈輕叫道‥「不要這麼說嘛……你只要說‥『會!我會想妳!』這樣就行了嘛!別那麼『吝嗇』!連『想』,都還要加一句‥『想又能怎樣呢?』」
  阿文笑道‥「會啦!我會想妳的……我會想妳的!我會很想妳的!」
  清靈笑著,突然上前,緊緊地,抱住阿文。
  阿文想推,也推不開,只得也抱住清靈,心想‥〔好吧!要抱——就抱吧!就讓妳抱個夠吧!〕
  清靈身子,突然往後,倒到床上。
  阿文跟著清靈倒下,頭剛好趴在清靈懷裡,一時想要爬起,卻被清靈緊抱著,只好放棄爬起的動作,乾脆就趴在清靈懷裡,靜靜地,聽著清靈的心跳聲。
  清靈過了許久,輕叫道‥「阿文哥哥!你就親……吻我一下吧!」
  阿文過了許久,方才叫道‥「妳還真是……『鍥而不捨』呀!? 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通常,都是男生想吻女生,然後,女生不肯……怎麼會變成……女生要男生吻她,而男生不肯吻女生呢?」
  清靈叫道‥「其實……女生通常都會故作『矜持』嘛! 其實‥女生也想要吻的……只是不好意思說而已! 你沒聽過一首歌……什麼‥『給我一個吻,可以不可以』嗎?」
  阿文嘆道‥「呵……看來,好像是我不吻妳……妳還不放過我,是不是?」
  清靈笑道‥「這麼說,好像是我在勉強你似的……我不會勉強你……但我很希望……如果你不是『心甘情願』,那你還是別吻我……」
  阿文閉著眼睛,一時間,腦袋一片空白,一切突然都「平靜」了,而只聞到清靈身上,散發著的香味。
  清靈輕叫道‥「阿文哥哥……阿文哥哥!」
  阿文半天也沒回應。
  清靈突然拍著阿文的臉,叫道‥「阿文哥哥……你睡著啦!?」
  阿文翻身,躺到床上,輕嘆道‥「呵……懷抱,真的是『溫暖的窩巢』呀!
這大概是我……七、八歲之後,二十幾年以來,第一次,趴在別人的懷抱裡吧!?」
  清靈側身,一手抱著阿文、一手拍了拍阿文的頭,笑道‥「真可憐!」
  阿文笑道‥「什麼『可憐、不可憐』嘛!? 男人趴在女人懷抱裡……看起來很……『懦弱』耶!」
  清靈笑道‥「這就是你們‥『大男人主義』呀!外表堅強,其實內心脆弱……你趴在我懷裡,你就『懦弱』嗎? 你覺得‥你懦弱呢?」
  阿文搖頭笑道‥「不覺得! 只是覺得‥快睡著了而已!很想就這麼睡去。」
  清靈笑看著阿文,過了會兒,輕叫道‥「阿文哥哥!你就親我、吻我吧!」
  阿文笑問道‥「我親妳、吻妳……難道‥對妳那麼……重要嗎?」
  清靈笑道‥「是啊………這樣,我才可以跟嫣然說‥『我跟阿文哥哥——親吻了』呀!」
  阿文笑叫道‥「什麼啊!? 搞了半天……要我親妳、吻妳,原來是為了要去跟嫣然……『炫……現』的呀!?」
  清靈笑道‥「我哪能在她面前『炫、現』呀!? 她都吻了‥好幾十次了……」
  阿文想了想,叫問道‥「那……是不是妳跟她‥『打賭』什麼呢?」
  清靈笑問道‥「打什麼賭啊?」
  阿文笑道‥「我哪知道‥妳們會打什麼賭?」
  清靈笑道‥「才不是呢!」
  阿文叫問道‥「那是為什麼呢?」
  清靈噘了下嘴,叫道‥「我就想嘗試看看嘛!」
  阿文坐起身子,做了下深呼吸,望了會兒清靈,說道‥「說真的啦……妳可以愛我……親我、吻我,但我不可以愛妳……不可以……吻妳!」
  清靈坐起身子,叫問道‥「為什麼……為什麼?」
  阿文笑道‥「因為‥妳才『十五歲』呀! 而我……『三十五歲』了——妳愛我,還有話說,可是‥我愛妳的話,要用什麼理由愛妳呢? 阿文是一個成人,怎麼可以愛一個小女生呢? 阿文可得把持『理智』,不被這『情愛……情欲』,給沖昏頭才行哪!」
  清靈有點生氣的叫道‥「大笨牛……大笨牛……」清靈提高音調,叫道‥
「你是大笨牛啦!」
  阿文也不搭話,只是笑看著清靈。
  清靈又叫道‥「女生……『十二歲』,都可以當媽媽了……我『十五歲』,夠大了啦……你就別管我只有十五歲嘛……你就忘了我只有十五歲嘛! 愛,年齡不是問題……我真討厭‥我只有十五歲……你真是讓我覺得‥你很『假仙』……你明明也愛我的嘛!你就不能超脫世俗的那些……知見嗎?」
  阿文看清靈,有點「激動」了,只得把清靈抱在懷裡,輕撫著清靈的背,一時間,也無話可說。
  清靈過了許久,方才做了下深呼吸,輕叫道‥「阿文哥哥……真是對不起……清靈好像有點失控了吼!?」
  阿文笑道‥「沒關係啦……妳可以醉……妳可以很放心的醉——阿文不會跟著妳醉的……」
  清靈叫問道‥「什麼『醉、不醉』的呀? 語帶玄機……我聽不懂!」
  阿文笑道‥「譬如‥喝酒呀!妳醉了,阿文也不會……趁人之危,而欺負妳的啦!所以‥妳可以放心的醉啦!」
  清靈想了想,叫道‥「討厭啦!你當我是『喝醉酒』……在那裡瘋言瘋語的,要你親、要你吻呀!? 我是認真的耶!」
  阿文笑道‥「好啦!好啦!我知道‥妳是認真的!妳的好意,我『心領』了,就是啦……」
  清靈不禁‥「哼……」了嘆了口氣。
 
  阿文笑問道‥「妳爸爸,什麼時候來呢? 要不要打電話?」
  清靈搖頭道‥「不用啦……大概也快到了……我該準備、準備了……」
清靈說完,過了許久,卻還是趴在阿文懷裡。
  阿文拍了拍清靈的背,叫道‥「對不起!喝太多水了……我去上廁所一下!」
  清靈這才起身,坐在床上。
  阿文翻身下床,去上了個廁所,經過浴室時,一念心起,便拿了個膠袋,到浴室,把清靈的「盥洗用具」,給收了起來~回到房門前,便敲了敲門——
  清靈叫道‥「請進!」
  阿文進到房裡,見清靈已換好了來時所穿的衣服,便把盥洗用具,遞給清靈。
  清靈接過盥洗用具,放進背包裡,把背包放到箱子上,坐到床上,嘆道‥
「哎……時間過得真快……時間,真的是無情哪!它總是在人不經意的時候,悄悄地,溜走了。」
  阿文靠坐到床頭的護欄上,順口說道‥「所謂‥『光陰似箭、歲月如流——韶光易逝,年華難在』……」
  清靈轉身面對阿文,坐著笑道‥
「所以‥年少莫蹉跎,要把握時光,開創美好的前程!
 接下來,是不是這樣說的呢?」
  阿文笑道‥「真是很『老套』吼!」
  清靈笑道‥「是啊!」清靈望著阿文,沉默了許久,嘆道‥「呵……好像沒什麼事好做了……突然覺得‥很無聊耶! 怎麼辦?」
  阿文笑道‥「那我們到客廳,去看電視吧!無聊的時候,打開電視就對啦!」
  清靈想了一下,點頭叫道‥「好吧!」
  阿文翻身下床,叫道‥「走吧!」於是,便跟清靈到客廳——看電視。
  清靈拿起電視遙控器,按了幾下,放下搖控器,叫道‥「沒『第四台』,還真是……不知要看什麼節目好呢!」
  阿文笑道‥「有『第四台』,節目太多,就光『選節目』,恐怕就按了半小時的遙控器了……」
  清靈突然叫道‥「啊!今天忘了看‥『飛越比佛利』……」
  阿文笑道‥「妳喜歡看這個節目啊!?」
  清靈點頭道‥「是啊!幾乎每個星期,都會看……那演好幾年了……好像從我小學就有了……你有看嗎?」
  阿文笑道‥「偶爾看看啦! 演來演去,還不是就是那些……『親情、友情、愛情』……一堆‥悲歡離合、喜怒哀樂、憂悲惱苦……」
  清靈笑道‥「是啊!生活……人生,不就是這樣嗎? 那節目,真的是很『生活化』的,從他們高中,一直演到大學……好多好多的事……」
  阿文笑道‥「那妳看得那麼多,記得多少劇情呢?」
  清靈沉默了會兒,搖頭笑道‥「怎麼好像想不起多少劇情……我就只記得‥他們那幾個人,一下這個愛那個、一下又換這個愛那個……一下吵架鬧翻、一下又和好……愛來愛去……好像沒完沒了的樣子……至於‥『情歸何處』,結局如何,目前,還很難敲定呢!」
  阿文笑道‥「世間人,總在情愛怨恨之中,糾葛不清……有的人,為愛而發憤圖強;有的人,為愛而一敗塗地……」
  清靈嘆道‥「唉……世間人嘛!有時候,也很無可奈何的……」
  阿文頗有同感,也就點了點頭。
 
  清靈隨手拿起小茶几上的一本《中國農民曆》,翻了翻,唸道‥
「西洋星座與事業——
『牡羊座‥生於農曆春分之後,萬物生氣蓬勃。 牡羊座的你,給予人精力旺盛,和辦事能力很強的印象。口齒伶俐、思想活躍、熱情又好強,常常自以為是,獨斷獨行、勇於挑戰困難,具有強烈的領導者性格,喜歡從事競爭性的工作,適合於獨立經營事業。 不過‥由於自己倔強的性格,喜歡主張自己的意見,頑固、自大,又缺乏耐性,不容易和其他人協調、溝通,所以‥切勿過於太驕傲,流於剛愎自用,須要能夠常常反省自己、多多注意細節;廣納諫言、善用人才,在追求成就感之餘,要能夠忍受挫折的打繫,才能夠在事業上,不斷地締造佳績,無往不利。
積極、主動、聰明、豪邁、熱情而性感,使你輕易的‥擄獲了芳心,但是‥過度的猜疑和自私,卻是感情和婚姻的致命傷,所以‥性格激烈的你,需要一位‥能夠時時包容你、理解你的配偶。』」

  阿文笑道‥「妳是……『牡羊座』的啊!」
  清靈點頭笑道‥「是啊!」
  阿文笑道‥「有些說得很符合耶!」
  清靈笑問道‥「哪點符合?」
  阿文笑道‥「口齒伶俐、思想活躍、熱情又好強……積極、主動、聰明、豪邁、熱情而性感……」
  清靈笑道‥「我覺得‥我『不性感』耶!」
  阿文笑道‥「是啦!妳不『性感』,妳是『感性』啦!」
  清靈笑問道‥「我覺得‥『感性』比『性感』好,你覺得呢?」
  阿文笑道‥「我覺得‥『性感』的是身體、『感性』的是心理……這是不同的兩個面,所以‥不可一起比較。」
  清靈笑問道‥「那……你喜歡‥『性感』的女孩嗎?」
  阿文搖頭笑道‥「我……『欣賞——性感』的……但我喜歡『感性‥清秀純真、靈氣慧質』的女孩。」
  清靈笑得甜甜的,又翻了下農民曆,笑道‥「讓我看一看你的『摩羯座』——
『摩羯座‥具有堅毅不撓、勤勉忍耐的精神。 聰明而實際、好惡分明、生性保守、沉默孤僻、獨斷獨行、不容易被說服;思想、觀念,傳統守舊,給人不通情理、不合時尚、難以親近的印象;人際關係,欠缺圓融,時常有被孤立的感覺。 濃濃的憂鬱氣質,正是你最吸引人的魅力;只是‥你從不輕易表露出‥喜怒哀樂的情感;純情、自然、感情內殮,當得到伴侶的真愛,可以執子之手,與之偕老。
摩羯座的人,擅長精密而嚴謹的構思,創造力豐富,責任感特強,但缺乏自信心,容易被失敗所打倒。 腳踏實地、埋頭苦幹;自由業,可以讓你勝任愉快的。
家庭向心力強,開源節流,積少成多,財運一生無憂,生活安定、幸福。』」

  阿文笑道‥「還好嘛!」
  清靈笑道‥「說得也有些準吼!『聰明而實際、好惡分明、生性保守……不容易被說服;思想、觀念,傳統守舊,給人不通情理、不合時尚、難以親近……』
『不容易被說服‥思想、觀念,傳統守舊,給人不通情理、不合時尚』,這點說得不錯;而『難以親近』,這倒是不會……『濃濃的憂鬱氣質,正是你最吸引人的魅力』——」清靈點頭道‥「嗯!這點沒錯!」
  阿文笑問道‥「是這樣子的嗎? 我有『濃濃的憂鬱氣質』!?」
  清靈笑道‥「感覺起來,是樣子啊! 有時候,我覺得‥你……沉靜得像座山似的……穩重,而有定力……深不可測的樣子。」
  阿文笑道‥「是這樣子嗎?」
  清靈笑道‥「這是我的感覺嘛……」清靈說著,又翻了一頁,然後,唸道‥
「『十二星座速配表‥
 我的星座‥牡羊座。
 國曆日期‥三月二十一日,至四月十九日。
 守護星‥火星。
 幸運石‥鑽石。
 愛的進行式‥積極主動、熱情如火。
 天生一對‥射手座、水瓶座。
 歡喜冤家‥天枰座、牡羊座。
 凶多吉少‥摩羯座、巨蟹座。
 健康警訊‥頭痛、高血壓、中風、神經痛。
 適合的職業‥記者、偵探、建築工程師、職業運動員、中小企業家。』」

(註‥「速配」二字,應作「四配」。)
  阿文笑道‥「這還真符合呢!」 (阿文是指‥「主動積極、熱情如火」。)
  清靈又看了會兒,叫道‥「真討厭!什麼『凶多吉少』嘛!?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真是的……我看你的——
『我的星座‥摩羯座。
 國曆日期‥十二月二十二日,至一月十九日。
 守護星‥土星。
 幸運石‥波斯玉。
 愛的進行式‥愛在心,口難開;先立業,後成家。
 天生一對‥摩羯座、金牛座。
 歡喜冤家‥巨蟹座、處女座。
 凶多吉少‥射手座、牡羊座。
 健康警訊‥神經痛、風濕、胃腸、腎病。
 適合的職業‥自由業、律師、老師、政治家、科學家、工程師、建築師。』」

  阿文笑道‥「『自由業、老師』,嗯!這個我喜歡!」
  清靈點頭叫道‥「『愛在心——口難開』,你就是這樣……真準!」
  阿文笑了笑,叫道‥「看看這……『凶多吉少』……可見啊……我們……我們兩個……『有緣無分』是也!」
  清靈叫道‥「這也不一定準的嘛!」
  阿文笑道‥「是啊……阿文有話說‥
『人永遠有選擇的機會,永遠有改變的可能。』——
今天這樣,也許明天,就不是這樣啦!
所以‥『星座』這種東西——僅供參考。」
  清靈笑道‥「是啊……僅供參考!」清靈一把將農民曆,給扔到茶几上,然後,突然伸手,抱著阿文,把頭靠到阿文肩上。
  阿文伸手,摟著清靈,拍了拍清靈的肩膀,笑問道‥「怎麼啦?」
  清靈過了許久,方才叫道‥「好累……頭昏昏的……想睡覺……」
  阿文把清靈抱在懷裡,輕叫道‥「那妳休息一下吧!」阿文把電視給關了,然後,閉上眼睛、輕撫著清靈的髮,心裡,突然覺得哀傷……
 
  過了許久,門外——
  有人叫喊著‥「阿文……阿靈!」
  清靈坐正了身子,叫道‥「爸爸來了……」
  阿文起身,去打開大門,看到雲先生,於是叫道‥「請進!請進!」
阿文看雲先生要脫鞋,趕緊叫道‥「不用脫、不用脫……我們沒在脫鞋啦!」
  雲先生走進客廳,向清靈笑問道‥「嗨……阿靈……妳好嗎?」
  清靈笑著,答道‥「還好!」
  阿文叫道‥「請坐!請坐!」阿文叫著,便跑到廚房,從冰箱拿出一壺「羅漢果」泡的茶,添了熱水(使其成為溫的),又拿了三個杯子,回到客廳,給清靈、雲先生與自己,各倒了一杯,坐了下來,叫道‥「請喝茶!」
  清靈喝了一口,叫道‥「好好喝喔……這什麼茶?」問著,低頭看著玻璃壺裡的羅漢果,叫道‥「怎麼好像『百香果』? 可是味道……不是百香果。」
  阿文笑道‥「這是『羅漢果』。」
  清靈叫問道‥「什麼是『羅漢果』?」
  阿文笑道‥「『羅漢果』,就是這個樣子嘛!至於『生的』,我也沒見過。」
  清靈叫道‥「有這麼好喝的茶,你都不早拿給我喝……只請我喝白開水。」
  阿文笑道‥「那真是‥『對不起』啦! 招待不周……」
  清靈只是笑了笑,轉頭叫問道‥「爸爸!你喝過這種茶嗎?」
  雲先生又喝了口茶,笑道‥「喝過啊!」
  阿文笑道‥「這個可以潤喉,感冒啦!聲音沙啞,都可以喝,甜甜的,很好喝,又是『天然的』,比市面上賣的那些飲料,好太多了……」
  清靈叫問道‥「還有沒有?可以送我一顆嗎?」
  阿文搖頭道‥「沒有啦!」
  清靈又叫問道‥「這個要哪裡買啊?」
  阿文笑道‥「『中藥店』買就有啦!很便宜……一個就可以泡一大壺……這已經是好幾泡了。」
  清靈挽著爸爸的手,叫道‥「爸爸!回去,我們就去買!」
  雲先生應道‥「好……」
  清靈又喝光了一杯,點頭叫道‥「還真是好喝呢!」
  阿文便給清靈,又倒上一杯。
  一時間,沒了話題,大家都沉默了。
 
  雲先生望了望屋頂上的樑,笑道‥「你們住在這裡,還真是不錯呢!」
  阿文笑道‥「是啊!我喜歡住在山上……這裡,是比『陽明山』那邊,方便多了……從這裡下山,差不多一.五公里,走路的話,二、三十分鐘,就到了……」
  雲先生又問道‥「這房子……翻修過吼!?」
  阿文點頭道‥「是啊!原本是『塗墼茨』(土磚屋),實在是破得不像樣……後來,也就翻修啦!」
  雲先生笑道‥「我們也在想‥買個山上的房子……像這樣子,有塊地,能夠種種花、種種菜什麼的……生活簡單一點;寧靜、純樸些。」
  阿文搖頭笑道‥「我不知道‥我的家鄉,還能保持多久‥這樣子的生活…… 許多鄉人,都希望‥她能『發展——熱鬧、繁華』……好能『賺錢』……山下的田地,有集團正在『開發』,聽說‥要弄什麼『遊樂場』之類的……我想很快的,這分寧靜,就要被破壞了……」
  雲先生問道‥「這裡,應該是『保護區』嘛!」
  阿文搖頭笑道‥「有辦法的人,什麼『保護區、非保護區』的? 在未來,恐怕這裡,也會被政府,徵收去當『垃圾掩埋場』……」
  雲先生問道‥「會嗎?」
  阿文笑道‥「以前,在選擇『山豬窟』的時候,我們這裡是『四分子坑』,也就是『湖仔內』,還有什麼『貓空、內溝』,都是在選擇名單內的……『山豬窟垃圾掩埋場』,也用不到七、八年,在民國八十七年底,又會再選擇一處……」
  雲先生道‥「這裡……看起來,也掩埋不了幾年嘛!」
  阿文笑道‥「政府就是這樣啊!什麼『山坡地,禁止濫墾濫葬』;什麼『保護區』……他們只要在『辦公室』裡,動手『畫一畫』,就可以決定‥一個地方的前途、發展……他們大肆的開發、破壞,卻都可以……呵呵!不這樣子搞,怎麼有錢賺呢?」
  雲先生嘆道‥「唉……恐怕……『淨土』,是越來越少了……」
  阿文笑道‥「而且,我們這裡,小小的『湖仔內』,數一數,還不下十間廟呢!我們家附近,左右就各有一間『大廟』,逢年過節,就吵到三更半夜……真是『無可奈何』也!」
  雲先生笑道‥「還好啦!總比街上,天天吵鬧的好!」
  阿文笑道‥「是啊!而且‥人是會『麻木』的——習慣就好!」
  …………
 
  三個人,說著、聊著,很快的,一壺茶就喝光了。
  雲先生看了下手錶,望著清靈,笑道‥「我想……我們也該告辭了吧!?」
  清靈沉默了會兒,點頭叫道‥「好吧……」說著,便起身,到阿文房裡,把背包,還有阿文的稿件,拿了出來。
  雲先生笑問道‥「什麼東西,這麼一大包的啊?」
  清靈笑道‥「阿文哥哥的著作……稿子。」
  雲先生笑道‥「我拿!」
  清靈把稿件,遞給父親,然後,換了鞋子,跟著父親,走到戶外。
  阿文看天色已暗,趕緊回房裡,拿了支手電筒,也跟著走到戶外。
  雲先生叫道‥「阿文……謝謝你啦……再見了!」
  阿文笑著,應和道‥「再見!」
  清靈突然抱著阿文,過了會兒,方才親了阿文一下,放開阿文,一臉悲傷地,輕叫道‥「阿文哥哥……再見了!」
  阿文笑道‥「我送妳們到馬路吧……天黑路難行,走路要小心……」
(阿文家,離馬路還有一段距離,沒有路燈。)
  清靈笑了笑,便挽著阿文的手,跟著父親,走到馬路上。
  雲先生發動了車子,又站到車外來,望著阿文,沉默了許久,方才搖頭笑道‥「呵呵!還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呢!總而言之‥謝謝你啦!」
  阿文笑道‥「那我是不是該說‥『不客氣』呢?」
  清靈拉著阿文的雙手,輕叫道‥「阿文哥哥!你可別忘了……十二月三十日,你可要來我家嘔……不可以再黃牛了嘔!」
  阿文點頭笑道‥「我一定會去啦!」
  清靈叫道‥「一定……」
  阿文點頭道‥「一定!」
  清靈又抱著阿文,吻了阿文一下脣,然後,揮手叫道‥「再見了!」
  阿文揮了下手,笑道‥「再見!」
  清靈開了車門,坐進車裡~搖下車窗,又向阿文揮手叫道‥「再見!」
  阿文也揮手叫道‥「再見!」
  雲先生跟阿文揮了下手,便開動了車子。
  阿文跟雲先生,揮了下手,然後‥看著車子,揚長而去,很快的,便消失在斜坡那端…… 阿文站了許久,不禁搖頭嘆道‥
「呵……真是‥『相見時難——別亦難』啊……怎麼跟『小說』似的呢?
〔清靈啊……清靈……看妳把一切,都搞得……像小說似的……
 可愛清靈,萬種柔情;奈何阿文,一片持心。〕」(執持修行之心。)
阿文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幾步,眼光一閃,突然看見‥馬路上——
一個被車輪壓碎了的‥綠色小罐子。
阿文趕緊摸了摸外套的口袋……口袋裡空空的;阿文上前,看個仔細‥「確定」那個碎了的小罐子,正是清靈送的「護脣膏」……
阿文不禁搖頭,嘆道‥
「『色』無常;『受、想、行、識』無常——
 『苦、空、無我』,亦復如是。」

阿文笑了笑,於是‥轉身~回家——讓一切,都成為「過去」。
 

■附註

  關於食蔥蒜等五辛之問題——
  《五分律.卷十六》(大二十二冊一七六頁上)‥
  時,諸比丘,噉生熟蒜,前食後食,無時不噉,亦空噉之,房舍臭處。
  諸白衣,入房間聞臭,譏呵言‥『此諸沙門,住處蒜臭,猶如庖廚。」
  諸比丘,以是白佛。
  佛言‥「不聽無因緣噉蒜,若有因緣噉時,不得在諸比丘,上風行立。」
  有一比丘,以小因緣噉蒜,如來說法,不敢往聽。
  佛問‥何故不來聽法?」
  答言‥「世尊不聽噉蒜,在諸比丘,上風行立,是以不敢。」
  佛種種呵責彼比丘‥
「汝愚痴人,所作非法,貪食臭穢,失於無量法味之利。」呵已,告諸比丘‥
「從今不聽,以小因緣噉蒜,犯者突吉羅。噉蒜比丘,應正順諸比丘。
 正順者,七日不得入溫室、講堂、食堂、浴室、廁上、他房、聚落、塔邊過。
 七日後,臥具應抖擻,抖擻應浣,浣應曬,曬應香熏,
  香熏灑掃,房中遍泥其內,自浣衣服、洗浴身體,然後入。」

  《四分律.比丘尼戒本.一百七十八.波逸提法之七十》‥
「若比丘尼,噉蒜者,波逸提。」
 
  佛在世時,因有比丘,「噉生熟蒜,前食後食,無時不噉」,吃了太多蒜,以致口臭難聞,連房裡都臭氣瀰漫,被在家人譏呵,向佛告狀。
  佛於是制了蒜戒‥比丘噉蒜,犯者突吉羅;比丘尼,噉蒜者,波逸提。
  「突吉羅」意為‥惡作、小過、輕垢。
  「波逸提」意為‥墮、令墮、能燒熱、應對治、應懺悔。乃輕罪之一種,謂所犯,若經懺悔,則能得滅罪;若不懺悔,則墮於惡趣之諸過。
  佛於入滅前,制了「捨小小戒」,此「蒜戒」,當算是小小戒也!
  出家人,吃蔥蒜,恐口氣臭穢難聞,故能少吃,就少吃;能不吃,就不吃。
  「蒜戒」,是出家戒,而非在家戒。在家人,作菜加蔥蒜等五辛,實在也不是什麼罪過,只要不大吃、特吃、單吃蔥蒜,口氣應該也不至於會有多臭,實無須刻意避免,不必忌之如毒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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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文整修,重舖於「新聞台」。2022.10.01.六 00:07:07
◎魚雁千里共今緣_清靈_40-5。清靈來訪。1997.10.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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