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27 14:09:09小狗

(台11臺東段)0303糖廠咖啡屋

  我和志明聊到一個段落,女老闆端著水餃走過來給我。這位被志明稱作馬嫂的女老闆,指指頭上一盞盞造型奇特、散發著昏黃溫柔光芒的燈,微笑的說:「這些燈,都是阿才做的喔!」

  我驚訝地張大眼睛仔細端詳,才發現吊燈都是用絲瓜絡做成的。沒想到小小的一顆絲瓜,剪上幾刀,竟可以拉張那麼大。長短胖瘦不同的絲瓜,被拉張成或長或短或胖或窄的燈罩,包裹燈泡散發溫黃光暈。

  我看戲看得太晚,開始狂看小劇場時,阿才已經離開劇場,投身體驗(或因經濟因素不得不為)基層勞動的各式工作。只能在某些劇團的網站裡,看到阿才的身影、讀到阿才的事蹟。
  再次對阿才投以觀注,是他失蹤後《奇怪的溫度》發表會。一時間,所有藝文人士都動起來了,熟悉的、不熟的,到處都在談他,一頭熱的。那已經是他失縱一年多之後的事。
  我也是剃頭擔上的客人之一。因為表演藝術雜誌上的追思文字而想起他,因為他而知道都蘭、而迷上都蘭、而來到這裡。

  陳明才是個什麼樣的人,對我來說和都蘭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一般模糊。二者都只是,許多許多不認識的他們轉述與引用的,那些曾經與曾經。
  然而對馬嫂、對志明、對逗小花、對Siky、對所有都蘭人來說,阿才是真正的存在過。他們也真正的,失去了「他們的」阿才。雖然除了陳明才自己,阿才無法被誰真正的擁有。


  和志明聊天的過程中得知,他和阿才是因為反對都蘭鼻BOT計畫而熟起來的。
  這幾年,BOT無端紅了起來,大鵬灣想BOT,整個東海岸也想BOT。似乎只要BOT,一切都會是最美好的。但真的是這樣嗎?
  「杉原海水浴場已經被賣掉了。」
  「不會吧?我以為他們只是冬天休息......」我張大眼不敢置信。
  「不,被財團買走了。也是說什麼BOT。竟然把海邊整個圍起來,不讓人進去!海邊是大家的,為什麼要買票才能進去?你要在這兒做生意,海灘是你的賣點,你當然該維持它的整潔。為什麼可以怕髒亂就圍起來,然後向來的人收錢?」
  這就是政府的觀光政策嗎?把海岸切成一塊一塊的,讓財團來經營。美麗的海岸,再也不相連,變成一塊又一塊的了。
  「我不要都蘭變下一個知本!」志明憤憤的說。「財團除了帶來文明垃圾,還帶來什麼?保證工作機會?只有倒垃圾和洗被單的工作機會啦!你看看知本,有多少旅館用當地人?」
  是啊,知本,一個位於後山溫泉區。就只是一個溫泉區,卻完全沒有後山特色。臺灣又不只這一處溫泉,為什麼大家要翻山越嶺到知本洗溫泉?我自問,卻答不上來。


  志明和馬嫂問起我的行程計畫。我告訴他們我將一路騎車往北,直到大峰峰的巴歌浪船屋,然後坐客運到花蓮。
  「腳踏車呢?」
  「就放在大峰峰,看看誰要吧.....」
  志明想了一想:「要不,我去載回來,放在糖廠吧!讓小孩子玩!下來你來,也可以再拿去騎!」
  「好呀!」我開心的答應了,非常開心,只因為那句「下次來」。似乎在不久的將來,我又會出現在都蘭,出現在糖廠。


  不知為什麼,我打從心底期待,將來的某一天我到都蘭,可以名正言順的說:「我回來了。」
  雖然我根本還不認識都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