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5-17 13:23:08舞影

我們在跳舞——記中央芭蕾舞團

以下是《DV時代》2005年第3期內容:
  (1)
在拍中央芭蕾舞團前,我是一個對芭蕾頗爲陌生的觀衆,對我而言,這是一個全新的領域,我從未去想象過芭蕾演員的生活,沒有體驗過她們在把杆上那種對舞蹈的衝動;沒有注意過她們在舞臺上需要時時刻刻的控制;甚至沒有真正瞭解過她們呼吸的頻率……
  她們有爲舞蹈而生的軀體,當然也並非每一位舞者都有爲舞蹈而存在的靈魂。
  她們究竟爲誰而跳舞?
  華麗的舞衣,決絕的神情,分分秒秒的控制,美到極致的舞蹈……,這些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們留下的印象,也許他們在爲芭蕾不舍晝夜不看來路不問將來,只沈醉於當下的內心狂喜,足尖狂舞?也許她們即便難舍芭蕾,卻在每每想到不可知的明天時黯然歎息?四年來我由陌生到熟悉用攝像機時刻捕捉那些失落在她們表像背後的細節,放大那些潛藏在他們生活中不爲人知,不動聲色的深刻精彩。儘管我聽說芭蕾舞演員很難讓人走進他們的心靈……
我走進了練功房,發現他們在練功時與平時生活有著強烈的反差,那時她們的臉上有種悲劇的氣質,而她們平常的生活又是如此生動和現實。她們的生活象芭蕾一樣充滿動感,充滿想象,充滿控制,如此矛盾的存在,就象芭蕾的美麗和殘酷並存一樣,她們仿佛在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練習曲中經歷生命的另一種狂歡……
  那些彌漫在練功房裏的芭蕾術語充滿了音樂感,我常想象在未來的紀錄片音樂中加入這樣的元素,並讓它們痛快的結合。
  作爲一名記錄者,我反而愛在側幕看那些幕起幕落的瞬間,刹那的輝煌,漸漸退席的觀衆……原來從舞臺到側幕,不過一步距離,卻有一種落入凡間的光景。
  那些站在舞臺側幕遙望他人華麗轉身的工作人員,也曾擁有輝煌的舞臺,他們怎樣經歷了歲月的變遷?
  談話間,一位優秀的舞者說,當她跳變奏跳到極致的時候,她什麽都看不見了,腦子裏一片空白,一個人站在舞臺的中央,好象什麽都不存在了,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孤獨.真是特別想讓別人體會她的那種孤獨……
  “一場拉丁舞後,你會發現,地板上有種被愛灼傷過的痕迹”,那芭蕾呢?卻在徘徊著獨自享受孤獨。這是一種有距離的美感。
  “我愛芭蕾,但芭蕾不愛我”,一位老演員的話,傷感卻又是現實。
  尺子的丈量是芭蕾舞者的宿命。
  這種舞蹈的確有悲傷的氣質,但我看到的這些演員卻不是悲觀的舞者,她們生動而快樂,這麽多年的舞蹈生涯給了她們如此的堅強,足夠的承受力甚至不問來路的單純。我們認識的她們執著堅強,生生不息……


(2)

唯有芭蕾。
  還是芭蕾,在她們生命中留下如此深刻的痕迹,好像那雙充滿了幽默感的外八字腳……
  問過中央芭蕾舞團的團長,她爲芭蕾付出了半個世紀,芭蕾究竟給她帶來了什麽?她說:“芭蕾給了她不懈追求完美的生活態度,卻也給了她伴隨一生的身體上的傷痛。
  芭蕾,看上去,很美。它像幽靈一樣,慣常的動作是徘徊,無非舞臺上,無非生活中。
  這些芭蕾舞演員們像候鳥一樣,不知疲倦地飛翔,巨大的皮箱裏常常是一年四季的衣服。不是在練功房,就是在去舞臺的路上……
  她們還能跳多久?會跳多久?不跳了她們又會做什麽?其實她們並不怕跳舞,她們怕停下來,停下來去找尋另一種生活的平衡……
其實,生命本身就是一場舞蹈,幕起,控制著,徘徊著,平衡著,輝煌,幕落……只是每個人跳舞的方式不同。
  身體、筆、音樂、攝像機……
  而已。
  我們在跳舞。
  我們都在跳舞。
  謹以此片表達我們對所有芭蕾藝術家的深深敬意!
  玄流紀錄電影工作室
  緣起英雄紀錄電影工作室
  2005年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