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9-26 00:07:01奧辛

不留虎頭,但要蛇尾:樓一安的《水岸麗景》(初稿)

 

 

˙無厘頭師出有名?這個無厘頭的出處在哪裡,是周星馳?還是哪位?這個詞似乎是亞洲的慣用語,尚沒有對應到英文語境的哪一個特定單字。然而樓一安導演常用此詞來自我辯護、攻防。那麼,無厘頭可以怎麼樣來解呢?

˙如果我們用「沒有頭」、「無腦」、「腦殘」這種角度來理解「無厘頭」,會不會清楚一點?為什麼會這樣說,我們知道資本主義,即Capitalism。它的Capital字根有首都、首腦的意思,意指是神經中樞,央管一切的中心。

˙樓一安說他會讀魯迅、陳映真,是否會讀馬克思? 他自己說他批判的是廣告拜物教。拜物教(Fetishism)原出自馬克思的說法,後來被李欣頻的文案書胡兜改稱為《廣告敗物教》。

˙樓一安說得很明白:「我試圖在這短短24分鐘的篇幅,用有點無厘頭的方式惡搞已經被合理化(或神學化)的自由市場經濟,並且創造出一個衝撞這世界既定規則的潛在動力。

˙那我們能不能說,無厘頭就是要去掉這種「厘」的分寸,和「頭」的首腦性質,於是,我認為「無厘頭」較適當的英譯是Nonsense,而此處的Sense當然莫衷一是,但是在樓一安的脈絡裡,是那資本主義的頭和那顆頭裡的理性。

 

II

˙樓一安(執導過《快樂的出航》、《水岸麗景》、《一席之地》)和陳芯宜(執導過《我叫阿銘啦》、《流浪神狗人》)都是輔大廣告系的畢業生(沈可尚是影傳系的)

˙樓一安在畢業後也擔任過房地產文案的寫作,他說他的創作從那邊獲得許多養分。

˙《水岸麗景》可以說是樓一安的方法論自探,很多自己的東西。

˙他試圖在表現「荒謬」,但僅只如此嗎?更遠的點是甚麼?

 

III

˙似乎樓一安可見的理論基礎是馬克思的(廣告)拜物教。

˙所以他不管是《水岸麗景》《一席之地》片中都有搶銀行的橋段,而搶匪都沒有被抓到,甚至拿這筆錢行俠仗義去了。

˙樓一安說:《一席之地》的搶匪拿這筆錢去做了他覺得蠻不錯的事情。

 

IV

˙樓一安說他自己是個無神論者

˙《水岸麗景》大量引用約翰福音和聖經創世紀,無論是一種東拉西扯的引經據典煞有介事,或是一種具有戲擬式的作用,都不夠聚有黑色幽默的效果。

˙縱使不是他說的褻瀆,他說是要把這個制高無上神置換成廣告拜物教(地底下人們希望上主大審判日晚一點來的冀求,因為他們要去看「」的演唱會,還有家裡的貓狗要去看名獸醫江醫生的病。)

,仍然是一種戲擬(Parody),比較低階的批判。

 

V

˙李亞梅(行銷總監)說陳芯宜和樓一安都擅長用多處人物和多線敘事,這是相當中肯的觀察。

˙但我要問,這樣的盤根錯節、錯縱複雜的人物關係,或是用樓一安的話來說,有一堆最後劇本待釐清的故事的梗,究竟意味著什麼?

˙純粹是一種新導演對說故事的貪念而已,或是李亞梅說的發揮他們的才華?

˙我覺得他們這樣的討論都沒有進入多線敘事的核心政略,某種地下根莖的敘事方式,《水岸麗景》中的地道印象到是很相應。

˙樓一安在交替影展座談中不只一次講到一個很好的點,他說:「台灣社會就像是一個萬花筒,台灣就是這麼多采多姿,我就是想把這些很精彩的人呈現出來。」 他甚至一度用這是一種拼貼的社會來指稱台灣。

˙值得一提的是,樓一安有一次是用「集體潛意識」的方式來說明那個地底裡所發生的事情。

˙他說他拍片都是因為想要說話,但又不想說的太明白,所以寫劇本的時候就一直藏,所以變的很隱喻。例如「我們解放無理數的行動」當中的「無理數」修辭,樓一安說就是象徵資本主義的大肆自我膨脹與擴張、、

 

VI

˙但這裡就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了,我的問題就是陳芯宜和樓一安雖然都善用多線敘事和多組人物,但是《流浪神狗人》很鮮明地就是有層次且有結構地呈現出東部海邊、山腰、山頂上乃至於神的天空的多層次,借由一場車禍或水蜜桃「隱喻傳送」的路線,讓我們對台灣「後山」社會了然於胸、且更有包容力(樓一安語)。然而樓一安的《水岸麗景》卻引向了一種集體性的出現(樓一安說溜嘴說:「那是革命」、「多說不練不夠,還得實踐」),可是也正是因為這種集體性,樓一安《水岸麗景》中本來的無方向性的Nonsense就變成了一種有方向性的Sense

˙此外,也可能是因為短片的關係(不過這個理由仍然不充分),樓一安在處理這些多現敘是和多組人物的時候往往是用一種非常偶然與巧合、搭順風車(例如神愛世人的一幅勾到了汽車等等)的方式。似乎太過草率,相較陳芯宜的敘事安排,《流浪神狗人》雖然看似機遇之歌,但卻帶觀者往更寬廣層次的理解去走。

 

VII

˙如果說樓一安如他自己所說的因為念哲學的關係而認為自己這部《水岸麗景》是在作一篇論文,那我要說這篇論文的結論跳得太快。而使得原本的Nonsense或黑色幽默變成了一個有方向性的說叫或是一種有指向性的戲擬,這樣一來,原本漫漶無邊的笑面都變成各隻單線收束起來的能量,變成了「不安與暴動」(樓一安語),相當可惜。

˙去資本主義的虎頭,樓一安做到了,但留Nonsense的眾多蛇尾,卻沒作到,他濃厚的萬劍齊發的想象害了他。所以基本上,樓一安的確仍然是個憤怒青年。

˙如果說「有人說,很多導演一輩子只拍一部片,所有其他的電影都不過是第一部片的註腳。(樓一安語),那麼我們很期待他往後的片子能夠掌出更多的腳和尾巴來~~

 

 



橘米 2010-03-01 17:33:29

學長~
可尚好像是台藝大的啦!
不是輔大影傳喔~

版主回應
謝謝指正,我可能在映後座談時聽錯了,交替影展沒湊到影展手冊,很多基本資料都欠缺。從這裡http://taiwanpedia.culture.tw/web/content?ID=21939查到了,1999北藝大電影系畢。Btw,Jimmy 是我認識的小明嗎? 2010-03-03 21:0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