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出門。 不出門閒晃，不出門逛街，不出門聊天，靜物般待在家裡是這幾個月最熱門的活動。 圖／蔡文騫

不要出門。

不出門閒晃，不出門逛街，不出門聊天，靜物般待在家裡是這幾個月最熱門的活動。

靜物有時也挪動位置或姿勢，從房間到客廳看電視，從客廳再到廚房煮水餃，有時平躺，有時倚坐，靜物的責任總是安靜待好，等待被寫生，但沒有人來拜訪或描繪我，每個人只是成為各自沙發上的一幅風景。

電視裡的世界紛擾不已，網路上的謠言硝煙四起，但在小小的房間裡，就只有電風扇低頻的運轉著，和我點擊滑鼠、敲打鍵盤的反彈響聲。氣密窗阻絕了所有外來的聲音，防疫措施阻絕了病毒，以及很多我們意料之外的。

許多其他的疾病也一起被阻絕了，人類的社會生活都被阻絕，擁抱、親吻、握手，大大小小的商店，都一起消失了，活著就是最大的慶幸。

為了倒垃圾或者買早餐的時候，難得下樓來到社區的走廊邊，盡量貼著沒有人的邊緣走，再靠過去可能就是危險的了，即使路人看起來那麼善良，但社交距離要求我們待在這裡。

只待在這邊抬頭，四面的大廈剛好把天空圍成一個長方形，像大塊立體的畫框，藍色和白色的顏料從高處被灑下。

高樓是框，規則又凌亂的雲從框裡緩慢流動到框外，我在框裡，讓混亂世界被隔離在屋外。

如果把雲勾勒成框，一面會不斷變幻延長的框，天空就像沒有邊際的泳池。

我們每日在框裡，在池裡，但我們也可以選擇成為框，自由脹大或縮小，讓世界輕盈漂浮通過我們的身體。♣

人間福報2020.05.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