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的行人專用區，除了張昭雄爭取的0708普選公投論壇，僅可以看見的大概只有黑壓壓的人頭。

「嗯...想買一對靴。」
「是了，置裝換季吧。」我說。「走走看。」

從西洋菜街頭走到西洋菜街尾，由旺角中心逛到潮流特區。在起伏移動的人頭中追隨她的影蹤，然後破浪前行。一起向著同一方向，你走在我的右面，我的右手則拿著你剛買的襯衣；為了避免你被盛著襯衣的袋子碰著，我和你保持了袋子擺動的空間。

可以保持這種距離嗎?走得太近會踫到你，走得太遠又不是結伴同行了。可是這種微引力不能抵擋人浪衝擊。有人迎面以來，我只能左閃右避。左面來襲的向右面避過，右側入侵你可以躲到我身後。卻有在我們之間走過，將我們從人潮中分隔開；然後我和你分別混在兩個小潮流裡，依然向著同一方向，但已經各走各路。我不在你的身旁，你卻自顧自走；我眼睛盯著你身影，腳步和身體與你的距離卻沒有拉近。

大概是你沒察覺我從你的身旁消失吧?我不知道如何判斷與你的最合適距離。應該在你身後走，自顧看旺角的潮流和人流?應該走在你的前面，為你抵擋人潮，帶領你買靴子的路?還是在你身旁並肩前進陪你買靴子?......我只知道我不可以和你走得太近--我沒有能和你並肩走的關係吧。

斑馬線前停下來，我好不容易才趕上；燈號一轉，當我往斑馬線的彼岸走去，你已對角橫過了十字路口；你沒有察覺我的動向，我對身旁空虛的敏感度也太弱；走到商場門口站著，你才開始搜尋我的存在，然後站在等我，等我橫渡行人專用區的洪流。你看看我，又望著商場招牌，手指著門口：「這裡噢。」

商場當然不會比街上少人，大家都為逛商場而不是為逛行人專用區的。然而這次卻是人群把我們擠在一起，身體輕輕被迫靠近，把我預留的空間壓碎了，我還得把右手上的襯衣輪換左手提攜，以免我們夾帶袋子走。

是我們的距離拉近了嗎?只是暫時性的物理上的距離而已。我們心靈上從沒接近過，在身體和心靈的距離就像隔開著一點東西，也可以說是欠缺了一些東西。

在我跟你維持著不穩定的距離已經感覺到。我是會沿斑馬線過馬路的人。你是那些會越走越遠的人。

大概是欠缺了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