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行星除了自轉，也帶有使命似的必須繞太陽公轉，而不願追隨的即被放逐，飄向幾光年外。那我想，我要的便是能被我強大引力吸引的行星。

文字還很多沒看完，但未來還很長，還有很多時間好好去感受，關於你。而不是像你所說，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是要死了嗎？我心想。）

那天你在浴室，播著《不是因為天氣晴朗才愛你》。我想說，關於理想混蛋，其實我最愛的是《行星》。

如果你也像我對你，用心去感受我的文字、我說的每一句話，應該可以隱隱發覺，那從骨髓裡所散發出的孤獨、不安、恐懼，它們伴隨著我成長。我沒你想像的獨立堅強，而是這世界不容許我不假裝。

我也很猶豫要不要繼續了解你，你似乎不想留在我的星系上，而我對人的慣性冷漠、情感疏離，都反覆地讓我在心裡重新計算，關於值不值得。對於知心好友，我甚至也不曾想了解過他們。對，我只在乎我自己，或是「我們」。

再來我們聊聊拍照吧。或許我從沒真正對你敞開心房，所以不願留下任何足跡；也或許我打從心裡對於你把女人當搜集品，時而細數回顧回味炫耀的行為而感到不齒；也或許單純自己對攝影的要求，寧缺勿濫。但還是希望你能把有我的部分刪除。

不知道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們會是什麼模樣？假如覺得我變得冰冷，絕對純屬正常，因那才是我真實與人相處的樣貌。

那晚你躺在河邊，問我討不討厭你，我說，為什麼要討厭？其實心裡是肯定的。我一面喜歡甚至著迷於你，一面討厭甚至厭惡於你；有多喜歡，就有多討厭，尤其你說隔天要和她見面後。你不是本來說明天要來找我的嗎？為什麼我們總是要遮遮掩掩？我心想。

你整晚的和我聊死亡，我看著遠方照映河面的街燈，心想，對於一個從年幼，心裡渴望上千次上萬次死亡的人，死亡已經索然無味，讓人崇拜的是怎麼活下去。

我開過無數次陽台的鐵窗，又關上；去過好幾次無人的樓頂，又下樓；拿過無數條不同繩子掛上，又拆下；試劃不同刀的鋒刃、針筒該注射的位置、在路旁等過一個又一個的紅燈，抑制走向車潮的衝動、集藥、嗑藥、死亡性飲酒、吸菸、飆車、閉眼飆車、隨時隨地的想著死亡、尋求刺激、因為心不再跳動、要如何做到不是刻意、如何祈求結束、之後的事、我的責任、我不想面對責任、不要談未來、不要說過去、現在的我就是過不去。腦裡無盡痛苦，然後絕望，每分每秒。

洗澡時想像假如此時我的血液和蓮蓬頭水融合，消逝後什麼也沒留下，如同我的人生，可有可無，沒什麼好記憶，也沒什麼好懷念。那些說我好的、說愛我的，我連自己都不愛自己。那你願意為了我死嗎？這樣的問題在我心裡重複了無數無數次。

不是我樂觀堅強，而是它本就空心的站在你面前，沒有人察覺。沒有人會把黑暗的我擁入懷中，沒有那種愛，我知道。

讀完這封信，我的透明度剩50%。只是不知道你對我的在乎，是否能解鎖到30%，也或許只有10%。

我不知道男孩的腦裡40%是成功，40%是異性，其他分配所剩無幾。這是讀完日記後的一些小心得，而且這個模式似乎到長大都不太會改變。

本來想寫篇讀後心得，但發覺人的心，本質，靈魂果然還是不太會改變，我們都被時間束縛且欺騙了。你知道小時候的你，和現在一樣很柔軟善良嗎？而小時候的你，知道長大除了擁有更多好玩的事，也會伴隨更多煩惱及憂愁嗎？

未來還有2萬個日出，也或許只剩下今早晨的旭日；未來有很多可能，也可能已經尾聲。記得不要被時間綑綁，不要被恐懼淹沒，不要被貪婪蒙蔽，感覺呼吸，相信希望，即使很渺茫，我想一直擁抱你。

「再這樣下去，你會哭的哦。」有人這麼和我說。但我沒有，淚腺似乎壞了許久，但我睡不好，覺得想念你。

本來，我想把信燒了。火焰燃燒時那幾秒的美，可以短暫撫慰我的心靈，我是這麼想的。

你說，起初我為什麼要見你，你還記得，我問你是不是不開心嗎？我沒來由的捨不得你不開心，可能出於本性，但我想很多原因，是因為當我看到照片中的你，除了熟悉，就覺得是你了。尤其你在非洲，黑白照的那張，我看了很久，我感覺到只是光的你，你的本質，你心裡渴望的樣子，沒有形體，無關外貌。

我時常在觸碰人的身體的時候，閉上眼睛，這樣我才能感受到他的身體，他的分子隨著我的手向前延伸到哪，他的肌膚能信任我到多深，我像個舞者帶領著他們悠遊。我看一個人也是，彷彿彼此之間連結了一個隧道，我只看隧道深處的光與氣息，其次才回到現實。

我有幾次在我們之間，找回什麼是愛，例如心像被真空壓縮的時候。但我想愛是這樣子的：例如有好幾個晚上我睡不著，其實更正確的來說是沒有安全感，而他不掛電話的等著我睡著；或是我在高雄睡不著，他陪了我整晚，早上再買早餐給肚子餓的我；或是我們沒穿衣服的在床上，有狀況時，他本能地先用身體遮掩我的身體。是無私，是燃盡自己也要對方安好。

你還問我，還喜不喜歡你，我想這在前面已經有了一點答案。但我似乎沒辦法客觀的回答這個問題，如果想把你壓制在床上，或是牆上，是一種喜歡，那我想，我依然喜歡你，我想把你融進我的身體裡。

有時候想，張愛玲寫下胡蘭成後，回頭顧往，是否覺得自己荒謬，是否情願自己沒有遇見，而寫不出這些情。我好眷戀抱著你，世界悄然無聲的安全感，或許那時你即便殺了我，我也能靜靜地等待血水遍佈地面乾涸，直至沈睡。

其實我有換枕頭套，還蠻常換的，但還是在棉被聞到你的留下的味道，這會不會是一種小確幸？沒有見面的時候，每晚你會出現在我夢裡，一待便是一整晚。如今越來越灰暗，最後甚至像個惡魔，除了遊戲各個女人之間，還用無瑕的嬰孩祭祀撒旦。看著你分裂一個個腐爛後的軀體，而我只能盡我所能在短暫的時間，懷裡抱著純白的新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全部已然失控，如同現實。

有天看了一段話，它是這麼說的：「愛情跟婚姻根本不能混為一談，這兩者本質是不同的。我有時候不知道我想要哪一種，或是都想要。可是看完《清明時節》後我想通了，我想要的不是婚姻長久的關係或是愛情幸福的滋味，我只是想要有一個人能在我最脆弱的時候接住我，讓我知道至少我是活著的。」這是一部舞台劇觀眾的觀後感。

然後我想起我父親，唯一會在夢裡拯救我的人。我偶爾會做惡夢，從小就是，直至後來我學會在夢裡放棄，或許現實也是。從一開始，我便只看見最原始純淨的你，對世界有許多好奇、問題、嘗試，又積累許多困惑、糾結、掩飾，你還記得我說的砂礫與石頭論嗎？而這些都像一個圓，被你用偽裝的成熟、高傲、笑容與自信包裹，滾動著前進。我以為我可以讓你的焦躁沈靜，而你會邀請我進入你的殼，也保護著我，那我就不再害怕。

沒有，你只是解鎖成就。女生對你來說只是一項物品，遊戲拼圖。如你所說，問我喜不喜歡你，只是在滿足虛榮心；問我為什麼是你，只是在分析下次拋餌的曲線。也或許，一切不是這樣的。

希望未來的你能更尊重每個個體，你可以有自己的喜好，但你依心所表現出的一言一行，會牽引往後所遇到的人，產生的境遇，寫下的人生故事。

無論如何，我希望你好。我知道你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方式，然後成長，不管是從技巧開始，還是情感開始，期待你都擁有80%後的隨心所慾，那天。

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你和我說了很多話，我也和你坦白了很多。你總抱著我說我對你太好，可是我總想，這還不及真實我的一半，我是這麼覺得的。也或許我的愛太炙熱，才讓許多人無法承受；或是承受了，受不了之後的我的冷漠。其實我的愛情學分，也不及格。

是不是真的要尾聲了呢？我時常這麼想著。有時候我覺得自己真的愛了，有時候卻看得雲淡風輕。你總愛問我喜歡你什麼，除了最原始的像種子般純淨的你，我還無法克制的被你腦裡的所有吸引。無法看你的畫、你的文字、你的聲音、你的故事、營造的燈光、時而愚蠢可愛的行為、脆弱、堅強、認真、荒誕、猶豫…，我怕我越來越著迷，在我心裡你是這麼完美。

我知道我總有一天會離開這個城市，這個國家，這個曾經我決定一輩子也不離開的地方，所以我不對人留戀，不再撿小動物，但誰說在不同的地方，兩個人的心就會遠去？誰說定命後，人就不能改變世界？我只相信自己，所以我沒有從你身邊離去。

但我們終究走向不同的方向，你持續為未來的成就努力，找尋理想的伴侶；我持續悠遊世界每個角落，聽不同故事，體驗每一種人生。

如果你收到這封信，這份禮物，我想它會是封訣別書。我沒什麼可以留下給你，沒有影像，沒有圖畫，只有一些模糊的曾經，未來隨著時間消逝。最後用了鯨魚的信紙，願我能像隻鯨魚，在殞落後，還能照亮你的人生。

「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__《雨淋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