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晚上到陳媽家吃飯，飯後聊天。

「今啊日透早，村啊頭的黃阿嬤失禁，放啊整間廁所的屎。伊媳婦熊熊結屎面，發賴（LINE）乎黃阿嬤的查某囝，講欲趕去上班，請小姑返來厝鬥清便所。黃阿嬤洗身軀了後就匿置房間，到暗都沒出房門。唉！人若食老，就無路用啊啦！」陳媽說。

我想起孔老夫子說的「色難」。

「阮後生逐禮拜攏會返來食飯。」陳媽接著說。

「按呢真好啊。」我說。

「叨位好？伊食飯尚無要三菜一湯，炒菜一定要加蔥、薑、蒜頭，煮湯要用大蔥控湯。」

「這講究！」

「講究咧！著煩耶，要求東要求西，又碎碎念，跟伊老爸同款。」

「我哪敢唸你煮的菜，有人煮乎我食就著感恩啊。」一旁打瞌睡的陳爸突然驚醒辯白。

「我有一遍來食飯，我看你後生還置灶腳鬥煮，敢不是？」我趕緊打圓場。

「伊喔，炒個番茄炒蛋，還要先用手機查按怎作法，我出門倒垃圾返來，還沒炒好，我自己炒卡緊。」陳媽說。

「總是有心返來看恁，真有孝啦。」我說。

「有孝？上禮拜沒講欲返來食飯，我跟你陳爸爸已經食完準備欲出門，看到伊返來，問要幫伊用什麼食的否？伊講免，自己用，口氣超差的。唉！總講一句，人若食老，就無路用啊啦！」陳媽嘆息著說。

我想起孔老夫子說的「色難」。──這「色」，除了和悅的臉色，應該還要包括溫和的語氣。

【圖：陳媽自製蝦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