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禮拜，我去了位在台中霧峰鄉的九二一地震教育博物館，最後一小時的參觀時間，連簡章都沒拿，還好有相機。目前只開放一處，這裡保留了光復國中的操場跑道，光是看到被抬升兩三公尺的跑道，我的腦中充滿Discovery、National Geographic 電視節目裡頭的畫面與描述。這張照片是在斷層館照的，斷層館裡有很清楚的地震常識教導，還保存當時地震造成的斷層，很令人震驚。還在重建的校舍未來會變成影像館，保存圖像與影音資料，想來會是個引人情緒的地方。

　　已經是七年前的事情啦……當時我在關渡山上的大樓八樓，睡到一半忽然一震天搖地動，我頭上的窗戶玻璃被震的像電影裡才有的鏡頭，朦朧中不知道這是地震，室友一邊喊叫一邊向我這裡爬過來，我是被她叫醒的其實，有一種世界末日來臨的感覺把我的表情控制成從未有過的樣子。我們四人抱的緊緊的，聽著各種破碎的聲音從各處傳來，第一波地震過去，我們全身發抖。

　　「ㄟ，地震耶。」
　　「對。」
　　「我知道。」
　　「對啊。」
　　「那我們怎麼辦？」
　　「對啊！」
　　「怎麼辦？」
　　「嗯，等等看。」
　　「嗯？」
　　「現在我們都蹲在柱子底下，算是安全……」
　　「等一下，關瓦斯！」
　　〈穿著睡衣內褲跑去關瓦斯〉
　　「把門打開！」
　　〈跑去開大門〉
　　「啊要等什麼？」
　　「如果有第二次，那就是認真的。」
　　「認真的什麼啦？？」
　　「我們就下樓去。」
　　「等多久？」
　　「我怎麼知道？！」
　　〈沉默〉
　　「應該沒有了。」
　　「那我們去收包包。」
　　〈進房收拾行李，穿上衣服〉
　　「要帶什麼？」
　　「隨便啦！」
　　〈收完出來，繼續蹲在柱子下〉
　　「現在呢？」
　　「等。」
　　「好像世界末日。」
　　「對啊。」
　　
　　然後我們各自像是想起什麼，通通拿起電話，當然，不通。第二次餘震再起，我們連對方的表情都看不清楚，只顧著整個人僵硬起來，好不容易震波結束，那一段短短的時間，卻是每分每秒大批大批的細胞死去，嚇死的。我們出了門，左轉，按電梯……地震發生的時候不是不能坐電梯嗎？這群女生真不知道在想什麼……我們安全地搭著電梯下樓，整個關渡山頭都醒過來了，很多人駕車出來，把小巷子堵的死死的，我們騎著摩托車，跑到學校的大草地上，抬頭看看大樓住家的位置，估算若是倒下來應該不會砸這麼遠，非常天真。

後來我們冷了，一切似乎都沒事了，又回到大樓，一對男女帶著小約克夏在社區中庭喝酒，他們覺得坐在整個大樓最強壯的柱子下才對，我想到剛剛還坐電梯，就覺得自己很沒常識。搭電梯上樓，終於聯絡到家人之後就又睡了。

　　睡醒了才知道這是一場死傷慘重的地震。

　　百日後，學校所有系組成一個慰勞團前往霧峰，等我們到霧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那些慘不忍睹的斷垣殘壁，和最近讀到有關在地震時失去至愛的文章，那腦中攪和，到了活動場地，人超多，還有很多小吃。表演開始，音樂系的唱歌，舞蹈系的跳舞，美術系的…我忘了他們在幹什麼…戲劇系的舞龍，我覺得，那是我最賣力的一次舞龍。

　　上禮拜我到霧峰卻記不起表演場地在哪裡，那可是個很大的廣場。

　　七年，上禮拜……看到幾億年的能量流動累積成兩公尺的地層落差，臉上的笑容要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