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歲的她，在辦公室接到了電話。一如往常，是不認識的陌生男子打來的。只是這次的聲音聽起來明顯很年輕。


一個聽來還顯得稚嫩的聲音說：「我是朋友介紹的...」


「誰？」她問，沒想到對方竟然慌張起來。說話支支吾吾。

「恩...是...朋友介紹...」他又再說了一遍。



他們約了時間跟地點。



她，從事援交已經12年了。最初單純是缺錢，做到後來變成興趣。


當她開始覺得不缺錢，想抽身時，那個時候遇到了一個讓她選擇繼續做下去的男子。

她從出生就沒有父親，而她是真的把那個人當作是自己的父親，愛他。



她在一次性愛後，看著那個男子閉上眼睛的側臉問：「哎，我漂亮嗎？」


那個男子睜開眼睛，轉過頭看她，跟她說：「妳跟我的女兒一樣漂亮，真的！」



她當時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看著飯店高樓玻璃外的夜景。

獨自享受著這份沉默。




當她以為男子已睡著，男子卻突然開口說：「我女兒已經死了14年了....」

她沒搭話。男子自顧自嘆口氣說，“睡吧...”，身體轉向另外一邊。



她不知怎麼搞的，眼眶已泛滿淚水，淚水滑落。

這淚水滑落的速度之快，連她的意識也無法捕捉。


她在過了很久後，擦乾眼淚，望向男子、頻頻發出打呼聲的背影。


說了：「也許我就是妳的女兒吧...爸爸？」





之後她繼續援交，一直到現在。

那名男子後來移民、出國，她也到機場去送他。


男子當著妻子的面向妻子介紹：「這是我常跟妳提的我的學生，我的乾女兒！」


男子的妻子向她伸伸一鞠躬，她也彎下腰。


就要登機之際，她趁男子的妻子不注意，深深的吻了他。





那天晚上她接著和約好的客人，為了慶生的客人玩3P。


他們輪流射了兩三次在她身上，結束後，她看手機，客人狡詐的問，是男友嗎？她說不是，是我爸爸，我爸爸很愛我。


客人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猜想，這年輕的男生，一定是從網路不知從哪看到的資訊，才會打電話給她。


果然沒錯，見了面，年輕男子坦承，不是朋友介紹的，是他在網路上找到，有某人整理的援交妹資料文章。




「上頭寫妳31歲！」男子說。


「不..其實我已經要35歲了...」她看著男子，比想像中還年輕。19歲？不..搞不好才16歲。



就算上頭寫著31歲，那麼年輕的男生為什麼想找她呢？

「你看起來那麼年輕...為什麼會想找我這種年紀的呢？搞不好我都可以生你了..」她問男子。



男子說，自己還是處男，找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怕做不好被笑，他想，雖然她有點年紀，但也許還可以?他，感覺不會緊張。


她又問，上頭還寫了什麼...


就像他打電話來所確認的細節，寫著“兩個小時，幾次都可以 2500”。



她想，這段話才是她真正被年輕男子選上的原因吧...


多麼令人安心的一段話阿....



以前爸爸買她可不是這個價錢的...



女子說走吧！要邁開步伐，男子卻停在原地，傻愣的看著她。


她疑惑，沒想到男子結巴的說著，“不先吃個飯嗎？我..請妳？”


她笑出聲來，本來想要憋住，但再看男子那張被笑後無辜、傻氣的臉。她實在停不住，笑的蹲在地上。






年輕男子其實長的很帥，20歲了，她不敢相信他真的是處男。



「為什麼不去找可愛妹妹做愛呢？」


在床上，她看著男子脫去保險套，拿衛生紙專心擦著自己陰莖的樣子問。

男子沒抬頭看她，回答：「我不敢交...」


然後像心裡早就寫好一句話，遲遲沒說出口，最後他還是問了：「我..這樣算正常嗎？」


「以男生第一次來說，算不錯了，ok！」


她用ok的手勢套住男子的頭，從那看著男子的臉。男子繼續一副沉思的樣子，他接著想說的那句話，她能猜到，事實上她有猜中好多次的經驗了。



男子終於說了：「我們再做一次吧？」


這是他已不復早上剛見面時，那青澀、純真，轉變的一瞬間。


接著，他異常凶猛的插入，力道之大，令她皺起了眉頭。到這一下、這場性愛，她現在才有做愛的激烈、真實的感覺。


男生是從做愛的霸道上，學會、學著當男人的。這是他多年下來援交的經驗，教會她的道理。





剛剛他一邊晃動著腰，一邊看著她的臉。


那年輕的眼神，使她覺得她們像在進行一場天真瀰漫、純真的遊戲。


可是他現在一直低頭看著他們交會的那裡，縱使她技巧性的扶住他的頭，讓他看自己的臉，他還是低下目光一直看著那裏。


他...竟然讓她漸漸有了快感。





如果說這麼多年來無感覺的性愛，是為了等待、說服自己總有可能的那通電話、“召喚”，響起。


這個年輕的男生讓她產生現在他是蓄意破壞自己集中注意力在腦海所虛擬的看著某個訊息前來的電話通路的感覺。



她開始想推開他，但他抓住她的手，吻了她的手心。


這舉動讓她靜止下來。


她的手在他的唇邊，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自己的手是那麼的脆弱、膽小。








男子拿出2500塊。她不想收，她甚至還想開口說...而男子先開口了。



「下禮拜什麼時候可以找妳？」


「你還需要我嗎？」她心裡滿溢喜悅的問。「不想試著找年輕妹妹玩玩？」


「我想要妳...」男子不看她將錢遞給她。



她看著男子手中那錢...緩慢將錢接過。







之後，她和他援交見面了許多次。有時後她收他錢，有時候不收。

她還會拿他給她的錢，買衣服送他。



兩人關係越來越好，甚至到了他不想跟她做愛，她也不想，就只是想要待在彼此身邊的程度。




可是，每次約會的最後他們都還是會走向旅館。


他可以拒絕她，她也期待，可是每次都會有人在遲疑中開口，而對方只能答應，是這種感覺。


為什麼一定要做愛呢？好像只能如此。



他們後來明白、也無法再去抵抗，這好像就是兩人會繫在一起、不應該試著去解開的結。


綁的死死的、無從鬆開的結。






在這段和他漸熟的日子，她持續跟不同的男子做愛。



有時候剛拿到錢，她就把他約出來，請他吃大餐。

也有赴約前，她不知道為什麼想見上他一面。真的見面後反而更後悔，故意和他吵架。



在就要跟不知道長相的男子做愛前，和他道別，她觀察他的表情。那是跟以往沒有什麼不同的微笑。


她實在很想要將哪張臉緊緊擁入胸懷。






後來發生了這樣的事。


在她和他道別後，他跟蹤她，來到旅館前，等她出來。



直到她單獨走出旅館，看到他在黑暗中等候，那萬分寂寥的身影。


她紅了眼框。




她想到當她在房間跟另一個男子歡愉時。


他卻在這裡一直等她...





她邊哭邊走向他。他只是不語的看著她，她氣的用手提包不斷打他。


「為什麼這麼傻....是誰叫你這樣子做的！」


他說：「因為我喜歡妳...」


她哭著大喊，顧不得是不是會有路人聽到；「喜歡有個屁用阿！我在那上面高潮了4次！老娘我被人家弄的高潮了4次阿！你還在這邊說你喜歡我！」


「不要再做了...跟我在一起！我會照顧妳！」他說完緊緊的抱住了她。


她把他推開，他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上。


她手指著他，痛切的說：「不要說這麼不成熟的話！你怎麼照顧我？我已經援交10幾年了，還輪不到你來救我！少裝做自己很偉大！」


她開始惡狠狠的踹他的身體，不停的踹。


她已經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了...她也不想這麼做，可是....她心理憤恨的想著，“我會這麼墮落，並不是希望有天我喜歡的人會來可憐我...並不是希望這樣的...”




她停止踹他，轉過身冷冷的說：「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就這樣把他一個人留在了那裡。






在那之後，他們一個月沒有連絡。

直到後來他傳一封簡訊給她，簡訊短短的寫著；我可以只是跟妳做愛嗎？



他們才又見面。




再見面兩人幾乎不說話，比第一次見面說的話還少，一切彷彿都很機械式的。


兩個人單純為性愛碰面、結合。


他們都隱藏著內心，但官能、身體不說謊...做了一場很長的性愛。






結束後，他把錢遞給她，她接過。

 

她手沒縮回去，停在空中。


她不看他向他開口：「你可以吻我的手嗎？花很長的時間.....」




他吻她的手。


她很訝異，第一次看到他哭。













偶然，她在上班前去客戶那的路上，遇見了那名男子牽著一名眼睛看不見、白髮的老婦人。


那是他的媽媽。


他看到她了，但他沒有認她。所以她也就沒有向他出聲。



他們在等同一個馬路的紅燈。


她不時看向他。

他應該知道她在看他，可是他眼睛始終看著前方。


中途，他媽媽向他說話，他微微低下頭聆聽。






綠燈了。

她刻意要比他們腳步更快、趕過他們。



她走在男子前面，她這麼做，忽然有要讓男子永遠記住她這時的背影的念頭。

 

 

 

好像在和他說再見一樣。



此後，她就真的沒有再見上男子一面。








兩個月後，她停止再援交。


這樣好像是結束自己的人生，可是...

 

她沒有更多的話想對自己說了，她現在時常想念的..只有空白。





空白裡頭包含，和男子兩人相處時，彼此思索著什麼、但彼此都沒開口的空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