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經常是個夜,一個漾著水色琉璃似的光彩,
真實得叫人心發疼的夜.
你帶著慣有的笑容,出現在多年前搬離的小窩門口,
欣喜卻又帶著些許生疏,
熟悉的角度,熟悉的動線,緩緩將你迎入屋內,
彷彿依舊可以嗅聞得到,那股屬於軍服特有的氣味,
混合著永遠洗不淨的汗臭,與大量清潔劑的味道,
輕輕的將我們再度放回那一段,我最想重回的過去.

當我發現自己一再重複的,執意的,想要跌進那個夢境,
才知道,原來思念竟同歲月一般,不知不覺的輕移,
卻也悄悄的累積.直到再也不堪負荷,只好嘗試將你放下.
把你自心中抽離,是一件極困難的事,盤根錯節的記憶,
深深的扎進骨血之中,越是抽絲剝繭,越是浮出令人難忍的事實.

一個長久以來,拒絕承認的事實,深深的,甚且無情的衝擊著,
從來不願認真面對感情的我.
經過這些年的尋尋覓覓,不曾獲得些長進,反倒是漸漸的磨滅掉,
對於愛情的信念,當恐懼幾乎要壓過渴望,放棄是必然的路.

我不是否定愛情的存在,只是停止了追尋,因為,
慢慢的我釐清了些想法,真愛它確實曾經出現,
我也曾真真切切的擁抱過它,只是當時,我真的不知道,
自己是如此幸運,許多人終其一生的尋覓,都未能擁有,
而我,竟因著一些莫名的堅持,親手摧毀了幸福.

如今,過往的種種,只餘數不盡的思念,而懊悔....
比思念更傷人,只好倔強的,偏執的,不予承認.
雖然是自己種下的因,理所當然,要嘗此苦果,
卻不願將思念視為懲罰,寧可當作一種救贖,
因為,這樣或許會比較容易,度過那些磨人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