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貳


我們都是藝人，在臺上載歌載舞的人。


忘了從哪天開始，演藝生涯變了調。像是一首柔和平靜的曲子，突然變調成驚愕交響曲。


以前在舞臺上大放異彩、快樂揮灑汗水，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工作是沾滿血腥的。



Ｋ也是個藝人，專門唱情歌的情歌王子。以前看著他裝著深情，彷佛要向麥克風訴說自己的無奈似的，總是覺得他很做作。應該說，我覺得唱情歌的都有某方面的做作。但是透過介紹，那一場半崩潰似的哭泣，原來他真的無奈。



「去哪裡慶祝呢？」Ｗ笑的興奮，或許是平常被禁足的關係吧！


「找一家卡拉ＯＫ好了。」Ａ提議，沒有任何人有意見。



忘了多久沒來這種場合，大家歡聚在這，手上握著麥克風唱著一首首的新歌，週遭的朋友氣氛熱絡。


突然自己有些懷念，不顧一切歡唱的感覺。




「抱歉。」Ｎ坐到Ｋ的身旁，滿臉歉意的說著。


「為什麼道歉？」眼睛睜著大大的，霧氣迷濛。


「我讓你還沒復原的傷，再度狠狠的撕裂了一次。而且沒有安慰你。」


「那不用道歉。」沉默了一陣子，眼神凝重。「安慰只不過是美化過後的殘忍，不是嗎？你多跟我道歉一次，不就多提醒我一次發生過的事。所以，我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安慰。」笑的燦爛，彷彿是那麼的雲淡風輕。


「你的論調很特別。」很好奇他會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美化過後的殘忍，是嗎？


「你們兩個來聊天的喔！」Ｄ突然闖入對話之間「這麼不熱情，小心我罰你們喝三大杯啤酒喔！」


「我酒量很好的，你灌灌看啊！」Ｎ輕鬆的回應著，彷彿剛剛的尷尬都不存在似的。


「哦哦這可是你說的！Ｗ幫我倒一大杯酒！我一定要灌醉這小子！」Ｄ似乎是玩上癮，氣氛隨著他的叫喊熱鬧了起來。


「你加油喔～到時候自己醉了就別出糗。」我笑的很開心，挑釁的說著。Ｋ只是在一旁微笑著，一句話也沒有說。



在眾人連灌了好幾杯酒的狀況下，不止Ｎ氣息不穩，Ｋ也醉的不省人事。





好不容易回到幾個大男孩的房子，Ａ才說著分房的事。


「目前是我自己一間、Ｗ和Ｄ一間、Ｎ一間，Ｋ你要跟Ｎ睡嗎？」


「唔……隨便。」濃濃的酒味在身上流轉，讓他很不舒服。


「那Ｗ，你帶Ｎ和Ｋ進去吧，這兩個應該不行了。」





其實說只有我跟Ａ是自己一間有點不公平也不是。Ａ在團體算是參謀，也算是首領，所以理所當然自己一間。至於我，噢，只是他運氣比較好，抽籤抽中而已。

「現在，抽籤。」Ａ不動聲色的拿著籤，大夥兒躊躇了很久才決定自己的籤。在眾人失望的表情，我開心的一聲『OH-YEAH!!!!』傳入耳中有點刺耳。

「想打人的，自己動手。」Ａ說完，輕鬆的回房，留下被拳頭淹沒的我跟那隻小紅籤。



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不過我的房間其實也不會太雜亂。


雪白的牆面與書桌、櫃子，一張海藍色的雙人床與兩個同色系的枕頭，上面還放著一些書。衣櫃旁的電子琴以及吉他看的出來主人的愛惜，這樣的房間很柔和，很簡單。


「你房間好整齊。」Ｋ笑著，彷彿自己以前的房間是經過一場驚天動地的戰爭。


「還好啦，你東西就放這邊吧。」我隨手指了指一個櫃子，示意他把東西放進去。


「嗯…你會彈吉他跟keyboard？」不經意的瞥見放在櫃子旁的樂器，好奇的問。


「不要忘了我以前也是藝人…不過現在很少彈了。」似乎可以看見三條黑現在Ｎ的頭上，他無奈的回答。


「呵呵，我睡覺有壞習慣喔。」Ｋ俏皮的吐吐舌頭，做個鬼臉。


「壞習慣？」Ｎ好奇的追問著。


「就是啊…我要抱著娃娃睡覺。」臉色有點羞紅，大概是覺得一個大男生要抱娃娃睡覺很丟臉吧。


「咦？我很少看到男生有這種習慣。」驚訝似的表情。


「嘿，不准笑我。我忘記從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了，不抱娃娃我睡不著。」無奈的聳聳肩，Ｋ輕輕的爬上床，隨意拿起自己放在袋子裡的娃娃，寵膩的摟在懷中，像個小孩子。


「反正我無所謂，睡吧。」我關燈，鑽進被窩。





夜裡，沉穩的呼吸聲平靜的很詭異。



半夜兩點，一陣細小的聲音傳來。


「你還沒睡，對不對？」Ｋ刻意的放輕音量，手中依舊摟著那個特大號的泰迪熊。


「嗯…。」同時轉過身，讓原本背對背的兩人面對面。


「我在想…這樣或許會在歌壇造成一股騷動。」他眨了眨眼，好像這一切不算什麼。


我沒有回話，只是安靜的看著Ｋ。就這樣，聽著時間慢慢的奔走，看著對方似乎有些倦意，貼心的幫他稍微拉起棉被，然後翻過身去沉思。


我發現自己問的太多了。剛見面的第一天揭開人家多少的瘡疤，記得自己以前最討厭這種人。以前總是會有人有嘻笑的語氣問著別人的身世，然後找到一項弱點就拿起武器拼命的攻擊，讓人毫無反擊之力，然後在傲視別人的傷口，炫燿著自己的戰績。


那種讓人覺得幼稚而厭惡的人。


當然自己不是有心的，也無意要在傷口上灑鹽，只是當自己討厭的個性套用在自己身上時，感覺很矛盾。Ｎ緩緩的坐起身，伸出沾染過血腥的手從菸盒拿出一跟菸，輕輕的點上。他吸了一口，有些苦澀。


看著一縷輕煙慢慢的飄散在空中，他打開窗戶透透氣，也順便將Ｋ的棉被疊厚一些。


明明才剛認識，卻心裡反覆的惆悵，為什麼？



這問題，在我心中，目前……




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