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7-06 01:52:20andie

相信,所以產生能量

20080705


昨天的這個時候,在妹妹的房裡來回踱步,心裡頭七上八下,知道自己其實不管做些什麼都無濟於事,但是,腎上腺要放肆地分泌,腦袋裡頭要充填混亂的思考都不是我能掌控的事情。試圖在MSN上呼叫不在線上的雪師,希望從老同學那邊得到一些鼓勵的聲音,但是,雪師不在,而這時候的這種心情,卻很難讓雪師以外的人了解……於是,關上電腦,勉強壓制住心頭的擔心,爬上蒲團,頂禮天地:諸佛菩薩,請助弟子一臂之力!

就這樣在台北市區曝曬了一整天連深夜都還超過三十度高溫的頂樓內,邊打坐邊等待為著報告在公司加班到晚上十一點四十五分的可憐妹妹。漸漸地,心頭的紛亂隨著奔流而出汗水慢慢平息,瑪莉阿嬤在台灣停留二個星期的片段,與美國友人愉快互動的畫面不斷地浮現腦海,三十分鐘之後,全身淋漓彷若加持之後的醍醐灌頂。睜開雙眼,知道自己差不多可以上場了。所謂的差不多是因為已經不在乎自己的表現,只求能夠有所貢獻。

早上六點多起床打理好相關所需,在吃著早餐的同時打開電視剛好看見教學頻道在告訴觀眾口譯需要注意的事項,這一切彷彿安排好似的,笑了一下,向那個週末一早還需要起床繼續趕報告的妹妹道了再見,往研討會會場出發。

抵達會場之後,那個最近表現很奇怪的毛孔一直不斷地吐著汗水,用小毛巾不住地擦拭著自己,也祈禱著演講者的口音是我能夠理解的中西部口音。看到這邊,或許有的朋友已經猜到那讓我緊張萬分還得需要藉助神佛菩薩的護持的事情是什麼了。對,我有點不知死活地去幫一場小型研討會擔任翻譯。

這件事的起因在那兩個月之前。話說,在那次督導將近結束的時候,督導老師問我是否可以幫她一個忙。一直都被老師捧在手心上呵護著的我,當然是義不容辭地答應下來,告訴老師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幫。然後,老師告訴了我她的兩個博士班時期的老朋友從加拿大來,可以幫在台灣工作的社會工作者辦一場社工與家族治療的研討會,但是需要中文翻譯。老師心裡頭一閃而過的就是我的名字,因為我曾經是社工,目前從事家族治療,學理上對這樣的領域是最熟悉的,所以翻譯這個工作,似乎非我莫屬……當老師說著她的計畫的時候,我的頭不停地搖著,身體愈來愈僵硬地不住地往沙發上仰靠,彷彿老師要逼我吃下一尾毒蛇或是吞掉一頭猛獸一般。

老師有點不解地看著我的舉動,問我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我有這麼大的抗拒。我跟老師說,我的英文很糟糕很糟糕,是那種糟糕透頂的糟糕。在ISU的時候老師們說的話我大概只猜得到七成,其他的部分我並不確定我聽到的是不是就是他們說的。上學的時候我可以自己假裝自己都聽懂了,然後透過課後的閱讀去拼湊出可能的樣貌。但是翻譯這檔子事可是需要對聽眾負責的,我不覺得自己能夠承擔這樣的重任……然後又舉了一堆的例子來說服老師我自己在英文口譯上有多麼地不適任。

經過往返數次的鼓勵、拒絕、再肯定、復拒絕之後,老師看著我對英文口譯的避之唯恐不及,體貼地不好再施予更大的壓力,所以有點失望地跟我說別勉強,如果真的不行,那老師可以再找找別人……老實說,老師在要我不要勉強的時候,我已經有些不忍,因為感覺起來老師要再找其他人幫這個忙可能會有些額外的考量。於是,我把我最會的一招使出來:資源連結(其實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出賣朋友啦)!我跟老師提議了找雪師去翻譯的可能性,因為雪師原本的英文程度就比我好很多很多很多,然後在雪城的學習又讓她比我多了更多與美國客人接觸的經驗,所以,陷害她是解決督導老師的難題也是讓我逃過一劫的最佳方法。

不過,想也知道正在準備自己論文的雪師不可能願意乖乖地被我陷害。她同樣地跟老師說她不覺得自己有那個能力去擔任口譯的工作,她也擔心自己沒有辦法如實地將講師的意思表達清楚……

當我知道雪師也不太有信心接下這樣的工作的時候,老師輕皺眉頭絞盡腦汁只想找尋適當翻譯人選的臉龐浮現在我眼前,然後閃過腦際的是一個大大的問句:到底是誰告訴妳妳沒有能力做這件事情的?

沒錯,從高一第一次英文段考不及格之後,英文不好的標籤就一直被我背在身上。就這樣,高中三年畏懼著英文課,擔心著自己因為英文跟數學被留級而讓爸媽丟臉(好沉重的負荷呀,學習已經有瓶頸了還要擔心父母的面子,唉),但是,留級的事情,並沒有發生,不是嗎?而且就算大學聯考其實不確定自己寫的東西是不是老師們要的答案,可還算是有超過高標,因此還能夠靠著加重計分地跨入政大的門檻,就算是錄取分數是倒數第二個系也好。之後呢?跟著一整團同學去土耳其二十一天,全程跟在光頭導遊伯伯後面看著這個古蹟聽著那個故事,他講的不是中文也不是土耳其文,是英文耶!沒聽懂嗎?如果真的什麼都聽不懂,為什麼還可以那麼陽光燦爛地點著頭?而且,托福成績也在最經濟的狀況之下,用著門檻分數申請入學了,這不表示了某種的程度?更何況,在美國生活了將近六年,寫過無數的報告,用著英文討論過多少的文章,甚至還開始嘗試用英文向美國朋友分享如何將氣功運用在生活當中,這些,難道都還不夠去扭轉那個高一第一次段考所烙下的自我否定?

於是,我寫了一封信給督導老師,告訴她我發現自己並不是完全沒辦法做到口譯的工作,只是擔心自己一個人可能無法全程協助翻譯,如果老師可以再找到其他的朋友一起分擔,或許我也可以試試看來幫這個忙……然後,去拗雪師,告訴她我應該可以在她卡住的時候給她一些提示,或者跟她分工讓她不需一個人擔負翻譯的重責大任……

就這樣,老師安排了我跟雪師還有另外一個我其實早在八年前的波士頓就有一面之緣卻一直沒有繼續連絡的朋友一起擔任翻譯的工作。

說實話,不緊張,是騙人的。憑良心講,不膽怯就不符合了我的生肖屬性。所以儘管當我一看到和藹的講師入場,聽著他們清晰的發音,知道他們有著不少的雙語演講經驗就放心好多,但一開始,我還是躲在台下,讓雪師跟另一個朋友上台去做先發。一方面讓自己去熟悉那樣的英語環境,一方面去評估自己在那樣的情境之下可以聽懂多少。然後,當知道自己可以了解百分之九十的內容,當知道不管怎樣督導老師都會在台下隨時給予協助,而且在波士頓認識的朋友身體出了一些小狀況的時候,上台接下口譯的棒子就是向自己證明自己的決定時刻。

結果如何?

簡單地說,沒有我想像的那樣困難。儘管不只一次聽完之後猛點頭,但接下麥克風就完全忘記上一秒鐘自己點頭聽懂的到底是什麼;雖然偶爾精神不濟恍神之後得厚著臉皮回過頭去問講者到底剛剛講的是什麼東西;也會自己卡在台上想著到底剛剛那句話該怎麼翻成中文;當然更會有把英文直接唸出來問著台下的學員跟老師那個字到底該怎麼說的大家一起翻翻看……不過,在我的第一堂課的翻譯結束後雪師給我的那個相互擊掌讓我感受到那種攜手又再次跨越了自己的相互支持裡;在終於想出來那個最貼適的辭彙然後自己在台上不太專業地樂不可支的時候;在台下的學員們看到我的樂不可支也跟著笑開了懷毫不吝嗇地為我拍手叫好讓我自我感覺多了好多良好的充分包容並感染了台上的講者的當下,享受那樣的過程,似乎已經比結果來得重要好多。

研討會結束的時候,老師紅著眼眶噙著淚水過來拍拍我的背,說她有多感謝我的幫忙。問著老師為什麼流淚,老師說,她好感動。其實,沒多說什麼的我,猜測得出來老師感動的原因在哪裡。坦白講,沒說出口的是我才要去感謝老師給我的這個機會。如果不是老師的大膽建議,我,或許還緊抱著那個二十幾年前的挫折,相信自己的英文是沒辦法跟人家溝通的詞不達意;如果不是老師願意冒險,給我這樣的一個機會來再次證明自己,我,或許就無法藉由這樣的溫暖的包容來建構我的正向經驗與價值……

就在跟妹妹說著這件事的同時,她送來了一個連結(註),說在這個連結裡,我可以看到我的問題,解決問題的方法,以及我的天賦。而在她一再地催逼之下,我想了一個最近面臨到的狀況,然後找尋那個電腦指派給我的解釋,結果,我看到了下面這樣的一句話:

Trusting yourself, and/or trusting in Heaven’s strength, will lead you forward easily.(相信妳自己,而且/或相信天堂的能量,將會引導妳容易地繼續前進。)

相信,所以產生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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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去這個有趣的網站看一下。http://www.pov-int.com/en_uk/3card_rea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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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花楹 2008-07-07 15:33:40

我該不該說:「還好,還好,我那時人不在臺灣」;不然,我說不定就變成妳的備援族之一了。
嗯,先說一句:「無論如何,Well done!」,至少妳去做與面對了一件妳認為不敢做的事情。這對妳而言,我相信,會是一個相當有能量的正面經驗。恭喜恭喜!

版主回應
哈哈哈哈!對耶!你搞不好也會被我陷害...不過你應該不怕啦!畢竟每天都講英文的咩!

膽子愈來愈大了耶!嘿嘿,感覺還不錯呢!
2008-07-07 23:19:05
2008-07-06 20:31:26

哈哈,我說啊,那天其實我很開心,被你說我很用力,我覺得有點怪,雖然你說不用解釋,哈哈。

原來其實是你很緊張啊。 ㄎㄎ...

版主回應
那跟緊張沒關係,不過,嗯,不用解釋了! 2008-07-08 00:5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