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05


Dear：

　　昨天，在電話中我們聊了許久，你問我還好嗎？資格考沒過，不要太傷心，那只不過是人生的小小挫折，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別放在心上。說看我的週報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那個自我對話的字裡行間，好像有著什麼樣的狀況，是不是一切都還好？

　　我還好，真的，儘管，我已經跟你一再地說明，我沒事的，週報的自我對話中間有著什麼樣的隱含的意思我自己其實不是太清楚你的意思，但是，基於道義，還是陪著你對著我的資格考又默哀了三秒鐘，再次跟你保證，我真的沒事，沒問題的。

　　然後聊著聊著，聊到了我的感情生活，你說，從週報裡頭，隱約地，你看到了我對感情的絕望，相較於我其他部分的亮麗繽紛，我的感情世界，似乎是另一個灰濛濛的境界，沒有色彩，沒有聲音，於是，你要我給別人一個機會，嘗試打開心防，去接納想要進來的人，不要拒絕得太早……淺淺地，我笑了一笑，週報，唉，你，看到了我想要讓你看到的東西了嗎？還是，你只是找了些你想要看的，然後，放入了自己的想像，來拼湊出你對我的心疼？

　　你說，婚姻，其實，或許走到後來，愛情已經很稀很淡了，維繫婚姻維持下去的，真的可能只是道義上的責任與一種習慣，所以，為什麼要讓自己陷在過去，如果婚姻到頭來的結果都是一樣的？之前的激情與愛，又有什麼關係？又有什麼重要？

　　記得，我跟你說了許多，一口氣不停歇，在深夜裡，不得不抑制自己略顯激動的語氣，因為這裡的隔音，實在很差，會吵到隔壁一家子的安寧的。而那一家子如果被吵醒，整排的鄰居，就會被吵醒，所以，我不可以太缺德的。其實，那不停歇的一口氣中，我不斷地發著抖，或許我該這麼說的，整個對話的過程，身體一直不斷地微微輕顫，不冷，暖爐就在我的身邊，不是冷，是一種努力克制的壓抑，我得告訴你，用平穩的語氣告訴你我的想法，因為，如果不平穩，你就聽不到我想對你說的真心話，你聽到的，就可能不是我想要讓你知道的東西，而是經過你的詮釋再加料（我的情緒）以後更不貼近我的本意的不知道什麼東東的西西了。

　　在回答前面的問題之前，我想先提出國內幾個最近在網路上被報導德湯湯沸沸的新聞。扁宋會，達成十點共識，報導說前總統李登輝先生對陳水扁總統十分不滿，老先生氣得不願意跟總統說話；國民黨主席的選舉，連先生之前說過不會續任黨主席，馬英九市長於是表達競選的意願，王金平院長評論這是衝得太快，有些逼宮的意味，連先生在我寫下這篇週報的時候，似乎並未再次確認再次參選國民黨主席的意願；侯佩芩和周杰倫在東京親密共遊照曝光，媒體對周杰倫之前的誹聞女友蔡依琳抱以高度的同情，說她強顏歡笑，面容憔悴，避走日本；東海研究生被前男友在網路上大罵劈腿，引起網路一片譁然，對該研究生竭盡攻擊批評與譴責之能事，似乎在男未婚女未嫁的狀況下這是十惡不赦的劣行一般。之後，前男友出面坦承，那只是他虛構出來的情節，事實上那研究生和學長在住宿的地方只是討論功課，然而，網友依然相信，可憐的前男友只是為了保全女孩子的面子，只是心疼女孩子被攻擊……

　　這些新聞或許你也看到了，但是如果問你的感受，或許和我的感覺會不盡相同。老實說，扁宋會，我感受到的是朝野暫時放下意識型態，為的是現實的民生大計與社會穩定。然而，李前總統與其他相同或不同陣營的人士，對這樣的十點共識的解讀，鐵定跟我不一樣，不然他們不會那樣生氣。他們從這樣的訊息中找尋到了他們擔心的片段，他們相信他們的領導人背離了他們之前的理想，與「敵營」合作……啊，天哪！這裡頭有多少是為了自己的選票的利益，有多少是真的願意回歸基本面來看台灣的最大利益，我真的沒有辦法深究。

　　馬英九先生，宣佈參選黨主席，或許因為他跟我同樣相信連戰先生是真的說過要世代交替，而且不會續任黨主席。王金平先生之所以說馬先生衝得太快，或許是因為他認為即便連戰先生說過世代交替，也沒有清楚地說出時間表，沒有說那世代交替是什麼時候交替，因為就以前國民黨的主軸經驗，世代的交替可能是指當舊的世代自然凋零之後，由目前還在的最資深的世代接棒，而現在，資深的大老都還在，這交替，還沒到，要交替到他的世代，或許還要等個至少，嗯，十年？

　　儘管，蔡依琳小姐笑著（強顏歡笑）說：「沒有啊，我們只是好朋友，我祝福他！」雖然，她一再強調，「去日本是早已經安排好的行程」（避走日本），媒體，還是選擇他們相信的部分，讀者，也擷取著他們想要被告知的部分去解讀。似乎，沒有人願意相信，蔡小姐跟周先生之間可能只是朋友，而蔡小姐，其實根本沒有失戀的感受？

　　那虛構出來的一篇報復性文章讓當事人受到這樣的波及的背後因素，我也就不再多說了。

　　我自己，出乎意料之外的傷了一個朋友的感受，而這一切，都只是出於一個善意的提醒。然而在提醒的中間，他嗅出了批判的味道，增強了這樣的信念，進而相信，我對他的不夠尊重。其實，這之前也發生過了，不是嗎？當之前和長官為著某些個案子而有所爭執的時候，那爭執，對我來說只是討論，對長官來說，是挑戰與犯上，然後當他忍受不住這一次又一次的犯上（唉，到現在，我還是覺得那是討論）之後，他告訴我，他被我傷得很深很深很深……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讓他相信，一切對我，真的只是討論，我，絕對絕對絕對沒有傷害他的意思。

　　寫到這裡，你還跟著我的思緒在走嗎？還是已經迷路了呢？如果你已經有點迷路了，親愛的，請握住我的手，讓我把你帶回來吧！

　　上面所舉的例子中，你有沒有發現，其實，一件事的發生，真的可以有很多很多很多面的解讀。親密如你我，認識了這麼久，看到我的週報，聯想著我過去的故事以及你所認識的我，你選擇讓自己相信我仍然把心放在過去，不願敞開心扉讓別人進來，所以心疼地要我給別人一些機會，不要拒絕得太快；你選擇讓自己相信，那資格考對我來說一定是很嚴重的打擊，因為我以前是那樣的要勝好強，而且最重要的，一路走來似乎都是順順當當的，這挫折，肯定不小。有些朋友，不是太認識的，一些長官，不是太習慣我的討論方式的，面對我突然其來毫無預警的問題，當然容易將這些視為挑戰，視為批評，視為犯上。但是，因為你認識我這麼久，知道我這麼多，懂得我這樣深，我對你提出的種種問題你總能夠深吸一口氣，細細琢磨這問題中間的關鍵，然後不管自己的情緒被我的問題挑起多大的波瀾，微顫的嘴唇間，顫抖的語音裡，在信心水準百分之九十九之下，我可以拒絕虛無假設，承認替代假設，那就是，你，真的聽見我的問題，深深地把這個問題輸入到腦袋裡去思考，放到心中去感受。

　　所以，其實，是因為你相信我總是愛著你的，你相信我不會刻意要去傷害你的，所以，你信任著我所有的一切行為，不是嗎？

　　那婚姻，不也是這樣嗎？或者，我該說，那我們想像中完美的有著情感交流由愛情貫穿的婚姻，不該也是這樣嗎？我們，唉，不能說我們啦，就說，嗯，雙方。好，那雙方要彼此相信彼此對對方的真心感受，要相信雙方是愛著彼此的，沒有一方是刻意要傷害另外一方的，當我們有著這樣，唉，為什麼我老是說我們？好，當雙方有著這樣的信念的時候，這樣的婚姻，你覺得，到最後，會沒有愛情，只剩下親情跟習慣嗎？

　　說婚姻最後只剩下親情跟習慣的，想一想，究竟是哪些人在告訴我們的呢？他們想要告訴我們的是什麼呢？東方社會的婚姻穩定度一向比西方社會高，為什麼？因為我們可以有著這樣有智慧的人來對大家洗腦，婚姻都是這樣，不管當初愛得多麼轟轟烈烈，後來，都只是習慣。是嗎？是這樣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我們看到白髮皤皤的老人家們手牽手逛公園的時候，心裡總是有著那麼一些些的悸動感動與羨慕？那不是我們所期待的婚姻嗎？

　　構成婚姻的要件到底是什麼？東方社會告訴你那是制度，西方社會跟你說，那是愛情。所以當愛情不在的時候，西方的婚姻，相較於東方，很容易解體，但是，相對的，也很容易再復體。

　　那有沒有可能讓東方的婚姻制度裡面有著西方婚姻的激情呢？在一起久了，很多就變成習慣，很多的缺點，就不再能忍受，很多的優點，就成了想當然爾，當初在一起的決定，被生活的瑣事磨得乾乾淨淨。可是仔細回想，如果當初費盡千辛萬苦決定要在一起（不管交往過程如何，只要想想那婚禮的折騰人，每個結過婚的，應該都經歷過那樣的千辛萬苦了），那一定有些什麼樣的東西，是讓我們感動的，是讓我們決定就是這個人的了，不是嗎？

　　那東西哪裡去了呢？為什麼在日常生活當中，我們漸漸地不再相信對方是愛著我們的，沒有故意傷害我們的意思，為什麼我們不再去找尋那生命中被愛的感受，而是聚焦在你為什麼不會為我想一想，為什麼老是以自我為中心（問這句話的同時，我們的中心在哪裡）這樣的要求上面？在當初，我們願意為對方付出所有甚至生命的那種激情去了哪裡，是什麼原因讓這些激情不再？沒有人說過婚姻不需要經營不需要努力，只要任其自然存在就可以很美好的，但是，好像，就有很多人這樣莫名其妙的相信著，然後又不明就理地在婚姻中受著苦。

　　在日常生活中發生的這些事件，我們pick up什麼，又drop off什麼了？

　　親愛的，謝謝你提供了這樣的機會又讓我去思考自己和大家的關係，其實，也提醒了我自己，大家其實給了我相當多的寵愛與容忍。和我在一起的互動，其實，不是每個人都能承受得了的，太刺激了，不是嗎？

　　知道你懂的，即便那是你解讀之後產生的結果，但至少，我的這封信，又讓你思考了些什麼，而這，就是我最初的本衷了。

　　如果你忘記了，容我再提醒一次，我的愛，不曾消失，或許可以轉化，程度上可能有些增減，但是，基於能量不滅定律，這些愛，一直，都在。把你對你愛的人，愛的事物的愛，找回來，讓自己好好地感受被愛，好嗎？
　　







圖說：在晦暗不明裡，我們看到了什麼，又遺失了什麼？感謝阿娟督導提供的相片。那是我生長的城市，你們，看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