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6-07 15:18:00嘉頓 Garden

為妳好—《血觀音》(The Bold, the Corrupt, and the Beautiful)(2017)




「為妳好」,大概天下的母親都會對子女說教的一句話,但當片中的棠夫人向大女棠寧說,無論是真心還是假意,都教人毛骨悚然。

楊雅喆執導的《血觀音》是一部關於八、九十年代台灣上流社會的勾心鬥角,當中有細緻的社會寫實,透過棠將軍遺孀(惠英紅飾)的「白手套」(仲介人)角色,把土地炒作與滅門血案結合起來,有政商勾結的元素,相當奇情曲折,是《黑金》後難得扒開政商陰暗角落、女性為主的劇情片。戲中棠夫人表面上是古董商人,實際上穿針引線的白手套,從中土地發展中獲取龐大利益,與商界政要關係千絲萬縷。棠家熟女亦是一樣,內裡不一,大女棠寧(吳可熙飾)的殺傷力很大,小女棠真(文淇飾)更險惡。

棠夫人與女兒身處看似寧靜美滿的上流圈,拼命社交,名媛都要賺名撈財,卻因林議員一家慘被滅門變得翻天覆地,究竟幕後操縱者盤算著什麼?與林議員女兒翩翩(溫貞菱飾)偷偷交往的馬夫Marco(巫書維飾)的嫌疑最大,警察廖隊長(傅子純飾)根據跟翩翩為好友的棠真提供的線索,愈查愈可疑;後來棠夫人等人相繼被捕,黑金政治與滅門血案的調查雙線發展,加上棠寧愈描愈黑暗,到最後賣地案落幕,眾人的真正面紗比想像中更可怕,構成黑幕交易、恩怨仇殺的奇案片。

導演楊雅喆無論在環境塑造與心理刻畫上,都展現不錯的成果。導演前作《囧男孩》有段兩個調皮男孩「騙子一號」、「騙子二號」夢想與成長的感人故事,《女朋友。男朋友》中三位主角曾經單純而美好的關係被現實逐漸崩毀,《血觀音》同樣探索親密關係,今回是詭異荒謬的三母女,更加瘋狂,更加心寒。很多角色之間的關係也刻意留白,如棠寧與緬甸殺手的過去、林議員夫人(大久保麻梨子飾)死前突然說中文,還有棠真與翩翩和Marco撲朔迷離的三角關係,但始終對人性的刻劃非常實在。人物的本質已經足夠令人心寒,實在沒有必要透過說書人去營造恐怖的氣氛,這樣的串場反而顯得造作。

本片的靈魂人物棠夫人,外表是位沉穩內斂的外省貴婦,在名媛下恭敬得來別有用心,後來風雲變色,她內在老謀而霸氣、不怒自威的氣勢相當逼人,多料影后惠英紅終奪金馬獎小金人,叫人心悅誠服。年僅14歲的文淇青出於藍更勝於藍,憑演么女拿下金馬獎最佳女配角,棠真的乖巧眼神但成魔的手段令人感到嘔心,冷漠的表情底下醞釀著狠勁,與棠氏血脈的暗黑本質一脈相成,文淇絕對是華語影壇的奇葩。吳可熙儘使沒有獲提名,棠寧這個「公主命丫鬟身」角色也不好演,她與棠真的關係著墨不多,就算到事情發生後只是輕描淡寫地帶過,終究棠寧永遠不能逃離爛光了的親情。

不管《血觀音》的故事有多荒唐扭曲,從劇情到畫面調度,均可見楊雅喆對道德平等的極致追求,正如棠家三母女的下場,已經足夠令人心寒,孽障難消除,自有天譴生,看畢後令人顫慄不已,往後再回想,其實非常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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