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似乎時常提起關於人生無常這樣的事
就算你們聽到耳朵都快爛掉了
我還是要再提一次

說實在的, 我不認為除了上一篇”tako”的那幾個字
自己會有任何勇氣去描述昨晚的事
只是基於早上在馬偕醫院後面的巷子里的奇遇
讓我不禁要如村上春樹在東京奇譚集裡那樣的驚嘆道:
“啊, 這種事情居然也會發生, 真不可思議.”
並再也忍不住想要來說故事

在說故事前, 我想先問個問題: 你相信有神嗎?
還不用急著回答我….

昨晚, 在病房里我們全家沉浸在老媽順利且快速康復的愉悅中
醫生甚至放話, 如果明天拔管之後導尿沒有問題便能出院

說真的, 已經沒有什麼我可以做的事了
拿起筆記本, 我下了”醫生我肚子痛3”的標題
思緒似乎不太流暢, 老是寫沒多少就卡在許多畫掉又重寫的字句中
重寫, 畫掉, 再重寫, 再畫掉
最後我停頓在” 死亡, 如影隨行.”這句話上
許久, 我都沒再寫出什麼東西
咬著筆躺在病床邊的針毯上發呆
因為腰酸我挪了挪了位子, 剛好看到調為振動模式的手機閃著燈

接起電話, 我弟很是淒慘地叫了一聲 姐~~
接著一句, “ something bad just happened”
我完全沒有意會過來是怎麼回事
是銀行沒錢了還是貓走丟了
我弟長那麼大了, 我也沒看他哭過
這時他哽咽的說道: tako死了~~ 然後大聲哭起來

我想我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
和九歲那年一樣, 我也一直沒辦法接受大弟已經死去的事實
怎麼都想不通昨天還好好的人會突然不動不應
總是覺得弟會再醒過來, 回溫哥華會看到tako捲在沙發上等我

交待了幾句話, 也幫我弟打了電話討救兵
我坐在針毯上, 腦子沒辦法思考些什麼
只有”死亡, 如影隨行” 這句話在耳邊一次又一次重覆不停
死神又開懷的笑了ㄧ次

也哭不出來
傳了很多簡訊交待如何處理這事
也安慰了我弟讓他別想太多

望著窗外, 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
.
.
.
.
.
.
.
.
.
.
.

睡了約莫四個小時就再也睡不著
索性起身打電話給我弟
再和我媽去九樓的禮拜堂作完禮拜後
便一個人到馬偕醫院後面去找東西吃了

我吃了一碗不是太好吃的蝦仁羹和炸油豆腐
抱著不想虧待自己肚子的心態
我又找了一條熱鬧一點的巷子走進去
果然有家麵攤前排了一堆人 看來還蠻好吃的樣子
就在我認真研究招牌上的各式麵點時
我身後傳來一陣一陣奇怪的叫聲
像小鳥 又像小老鼠
好奇心殺死一隻貓 我被殺過不下千次
循著聲音走過去
我真的後悔了 我不應該貪吃的
一隻比我手掌還小像老鼠般的怪東西 從車底竄出來
全身黑嬤嬤又濕答答 一邊爬又一邊哭
我兩隻腳被十幾根釘子釘死在地上 整個人傻在那邊

我眼前這個小東西 眼睛還未睜開
在混著雨水和泥巴的水泥地上 分不清楚東南西北
一股勁兒地嘶喊 亂爬
說真的 這一幕我怎麼樣也忘不了
也許等到我老到跟鬼一樣的時候 我還是會跟我的孫子
沒孫子的話 就是老人院的義工 講說
阿嬤當年在某某巷子看到一隻小小貓 那天還下著大雨……..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 僅管種種疑問在我心裡不斷衝撞著
我跟麵攤老闆要了個塑膠袋
撿起小東西 把它捧在手裡
它肯定是感受到手心的溫暖 也知道自己是獲救了
居然也就不哭不再掙扎

小小的心臟在我手心裡和這小主人一樣
不願放棄 全力跳動著

星期天我到哪兒去找獸醫院
在路上邊走邊問 走了好一段路仍是沒有好消息
我只好再折回醫院 也許護士們可以幫得上忙
沒有人知道附近哪裡有獸醫院
我腦子裡浮現小東西全身髒兮兮的在路邊奮力求救的畫面
再鼓起勇氣走到門口 找警衛試試運氣
知道了一個大概的地點 招了台計程車就出發

是貓咪的神嗎?
在獸醫院裡我看著護士把小東西擦乾 並用吹風機讓它回溫
“你有救了” 我心裡這樣跟它說
獸醫院沒辦法收留小東西 交給我一些貓奶粉 無針針筒 還有一個盒子
說沒有媽媽的小貓很難照顧 如果發生了什麼事 不要想太多

我拿起盒子 跟護士道謝告別又招了台計程車回醫院
計程車司機 聽到小東西的叫聲 就問了起來
我大概描述了事情的來由
司機直說我是一個好心的人 但卻又感嘆好心人通常遇人不淑
還在我下車時祝福我找到好的歸宿
這……….. 我也只能說謝謝了………

回到醫院 昨晚哭得比我還慘並狠狠囑咐我不要再養貓的老媽
看到我帶了隻貓回來 聽過事情的來龍去脈
也沒有說什麼
旁邊媽的朋友說小東西是遇到貴人
我想是貓咪的神 告訴小東西會有個愛貓人經過
到時你必要大聲哭喊 向她求救

我媽在當天就順利的出了院
小貓咪暫時成了家裡的新成員
他安穩的在盒子裡睡覺
想起他努力求生的模樣 我還會想哭

你說 有沒有 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