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 Perfume: The Story of a Murderer

導演：湯姆提克威( Tom Tykwer )
國別：美國 / 法國 / 德國
語言：英語
年份：2006年
片長：148min
規格：35mm


《香水》是那麼不可思議的一個故事，當然早就引起許多導演的「覬覦」，包括史蒂芬史匹柏、馬丁史柯西斯等大導演都曾強烈表達拍片的意願，只怪徐大作家生性低調又求好心切，所以許多改編成電影的提案都被婉拒了。其實這也難怪，好作品對作家來說，就如同鍾愛的孩子一樣，要是替孩子選錯了親家，遭受蹧蹋，做父母的能不心痛嗎？據說徐四金心中最屬意的導演人選，其實是美國的科幻大師史丹利庫布利克(【發條橘子】、【大開眼戒】)，可惜大師辭世，拍片案就這樣一直延宕下來，直到德國教父級製片柏恩辛艾爾多次苦心勸說，徐四金才終於答應授權。

新導演的人選理所當然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最後由同為德國人的新銳導演湯姆提克威出任。儘管這多少有點肥水不落外人田的意味，但事後證明湯姆提克威確實也沒讓人失望。比起乏味的【達文西密碼】電影版，【香水】有百分之九十接近成功了，「濃縮」是製作香水最重要的功夫，導演湯姆提克威充分發揮了濃縮的本事，精簡流暢地提煉出小說中的精華，就算有些部份不盡完美，但已足夠讓人嘖嘖稱奇。如果說徐四金的《香水》是天才的傑作，那麼我想電影版就是天才的複製品，只是缺了些神采。畢竟原著寫得太好，對改編的電影來說就是一種原罪。

通常，一部足以成為經典的小說，一定都十分擅長使用象徵與譬喻的方法，故事的主人翁葛奴乙，其性格之矛盾一如香水本身，葛奴乙就是香水、香水就是葛奴乙，可以是天使，也可以是魔鬼。電影中最讓我著迷的是香水的製作過程，真正拍攝出原著所營造的氛圍。

「將豬油或牛油在鍋爐裡熔開後，倒入整斗的玫瑰花，這些花好像被死亡嚇傻了眼，在表面漂浮片刻，一被熱油吞沒就變得慘白，立刻變軟、枯萎，毫無選擇地被死亡攫獲，還得對淹沒它們的材料吐出最後一口香氣。然而，不只是油裡的花在散發香氣，不！是油脂本身把花香占為己有了。」

原來香水的芬芳是建立在花屍與動物的油脂之上，以死亡換取短暫的目眩神迷。這段怵目的製作過程，不僅替之後的謀殺埋下伏筆，也暗喻著香氣撲鼻的巴黎上流社會，其實就奠基於葛奴乙出生的魚市場那般臭氣沖天的地方。

再說香水為何矛盾，據說，即使是最高級的香精，氣味也維持不過四十八小時，於是香水便愛上了攀附永恆，像是「奇蹟」、「真愛」等等。等到這些甜膩的名詞已經無法滿足人類的慾望時，香水轉而投靠更極端的刺激，譬如「毒藥」、「鴉片」等等。昇華與墮落、精神與肉體，香水提供了最好的隱喻。

在謀殺了二十六位處女之後，葛奴乙如願以償完成了他的絕世香水，卻終於被捕。所有人都想：「這次他死定了吧！」就在赴刑場的那天，葛奴乙悄悄擦了幾滴香水在身上，瞬間，整個廣場的人全被這絕對媚惑的神秘力量擄獲，香水勾起了人類原始的慾望，上至教宗，下至販夫走卒，就這樣在神聖的廣場上雜交了起來。葛奴乙昂然睥睨著人群，前一秒他還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鬼，現在他是人們眼中的神。香水之於葛奴乙是性靈的昇華，之於凡人卻是敗德的墮落，香水無辜，有罪的是禁不起誘惑的人。到底有誰比誰更高貴呢？在食色面前，眾生平等，沒有例外。

這段性愛過程應該是電影中數一數二難拍的，可是導演拍得很好，堪稱奇觀。情色與色情往往只有一線之隔，標準也很難拿捏，所幸這一場戲只有替電影加分，沒有扣分，那種震撼，一定要親臨戲院才能感受。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葛奴乙的香水終究為他引來殺身之禍，落了個被分食的下場，真的是愛你愛到殺死你。小說的最後一段是這樣寫的：「他們非常驚訝，沒想到這麼恐怖的事情，居然這麼容易就做到了，而且，儘管覺得難為情，可是良心卻沒有絲毫不安。相反的，除了覺得胃有點沉重，心情卻感到非常輕鬆。在他們那陰暗的靈魂裡，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愉快地飛舞，他們的臉上還掛著宛如少女的幸福之光。或許正因為這個緣故，他們才會羞於抬頭互視吧！當他們終於鼓起勇氣互瞥了幾眼，起先只是偷偷地，接著就變得率性大膽，這時他們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們覺得非常驕傲，這是他們第一次，因為愛而做了某件事。」

當初，這個結局曾經讓我驚為天人，所以比起其他部分，其實我更在意導演如何收尾，只可惜最後我有些失望，尾聲似乎草率了一點。大概是這個畫面太血腥，只適合想像，不適合具像化吧！但整體來說，電影仍舊十分有看頭，成功地構築了一個氣味的世界，並保留了許多微妙的想像空間，尤其是看過小說的人會更有感覺。


中文官網：http://perfume.cmcmovie.com/main.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