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身不堅　無所利益
　　　　可惡如賊　猶若行廁
　　　　　　～金光明經捨身品

這一陣子因為還在還債--去墨西哥欠的課債, 以及年底逼近的計畫結束與新計畫開始, 以及學校不斷的增加更多的工作要求 (要有產學案, 要幫學生考證照, 要帶學生去鄉下當資訊志工...), 加上台北研究群開始有些東西, 進入了成長期, 但也開始奔波了起來. 偏偏家裡又出了事, 整個時序亂了起來. 剛剛才從醫院回家, 卻沒有心情休息, 五陰熾盛的.

勸了幾年, 好不容易說服媽媽把奶奶交給妹妹夫家經營的養護中心照顧, 可是星期二早上一大早養護中心打電話來說奶奶急症就醫, 要家屬立刻到醫院. 打電話給家裡不通 (媽媽電話沒掛好),姊姊沒接手機 (手機壓在枕頭下, 沒帶出門),打電話給嫁在附近的妹妹叫她回家一趟, 結果她居然先跑到蘆洲搬她自己的東西, 到了下午才去家裡媽媽已經出門了. 可是養護中心電話一通接一通, 甚至連難聽的話都罵了出來, 只好自己從苗栗衝回去. 結果才知道前一天奶奶因為高血壓已經看過醫生了, 但顯然是藥效太重了 (沒遇到醫生, 護士說不明原因血壓太低, 可是我也是相關背景的人, 只要知道前因, 就知道什麼狀況了)

其實這件事的因果很簡單, 就是大家都在混, 雖然各別好像沒什麼大不了 (劑量太重, 只要早送醫, 打點滴把藥代謝掉就好了),但全遇在一起就成了大事. 不過如果混慣了, 遇在一起只是早晚的機率問題而已. 套句話叫「沒有管理」, 但家人又怎麼管理呢.

其實這幾天一直很衰, 上課電腦當機, 投影機顏色不對, 統計的功能跑不出來, 研究室的電腦也掛了, 可以說能發生的事都發生了. 不過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在剛唸研究所就遇過一段身心俱疲的日子, 早就學會了人的能力有限, 但衰事無窮, 所以即使天塌下來也只是想說天塌下來了, 就是這樣而已. 與其在那兒怪這怪那的, 不如接受事實, 節哀順變.

今天一樣很衰, 本來說好要出院的, 到了醫院醫生說要再觀察 (可能養護中心要求的吧, 確定沒問題再回去),已經單獨陪了奶奶三天的媽媽聽了當場倒下去, 只好我留下來讓媽媽回家休息. 兩次都沒有帶notebook, 不然直接在醫院裡寫計畫書就好了. 呵, 時間已經不多了還一直生事, 也已經在打算要做一些取捨了.

　　　　繁華總是三更夢　富貴如同九月霜
　　　　病老死生誰得替　酸甜苦辣自承當

隔壁床的是一個中風的老婦人, 生了一個兒子, 兒媳輪流照顧, 但有一堆女兒, 每天吱吱喳喳的跑來探病, 順便東家長西家短的三姑六婆一下. 他們是所謂比較邊緣階層的人, 沒受什麼教育, 做點小生意, 老公多半無業而好賭, 甚至還打老婆保險死亡給付的念頭. 但是相較於奶奶生的兒女沒給錢就不回來, 剩一個養來當婢女的養女撐著, 才生個病, 留美唸了雙碩士, 又嫁了個家裡是台灣最具規模的養護中心的博士的孫女 (就是那個跑到蘆洲的妹妹) 就跑去跟葬儀社拉關係的比起來, 他們又好命太多了.

愈來愈了解人世間只是照著既定的規則運行, 但痴愚的我們只能在事後當諸葛亮, 卻無力在因果循環裡跳脫. 無法曉得種的是豆還是瓜, 所以也不曉得是種瓜得瓜還是種瓜得豆, 只能在每一個當下裡用心耕作, 看看最後長出來什麼東西. 雖然說努力的結果只是滿足功名利祿的慾望, 但人生就是這樣的生生死死罷了, 至少, 不畏果, 也是一種進步吧.

其實會投入醫療與照護的研究領域, 並不是因為這個產業的大小, 我不是醫生, 有沒有錢跟我無關. 只是牽掛的親人因為身為照護提供者(care giver)而苦, 而且真的生老病死最苦的是照顧的人, 總希望能普遍性的改善一些吧. 可惜一週近20堂的課, 加上堆積的雜事, 不願動手做的研究生, 只能隨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