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1-10 20:41:43小 木白

我小時後--發音大作戰

我小時後--發音大作戰

我說的一口字正腔圓的標準國語,小時後參加過一堆朗讀比賽、演講比賽、說故事比賽等等。去同學家玩耍,同學的媽媽總會問我,妳是外省人啊?!國語說的好標準喔!立刻滿足我小小的虛榮心;同時我會挺起驕傲的胸膛對我同學的媽媽說:不是,我是台灣人,我也會講台語。


他們都不知道,其實;我也是苦練過的。

我在更小的時候,說的是沒人聽的懂的外星話。

聽說我小時後因為太早就學會說話了,以致發聲的發法錯誤。一般人發聲是從喉嚨,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是從鼻腔發聲。一直到現在,我說話還像小孩子一樣,有著濃濃的鼻音。

當紅的綜藝節目“抄集星期添”曾經有過一個非常火紅的單元叫做“抄集比一比”我很小的時候就玩過了,每每玩的臉紅脖子粗,天上人間怨聲載道,哀鴻遍野哭聲不絕;箇中之慘烈絕對不是以上幾個小成語可以比擬的。因為家裡沒人聽的懂我在說什麼,往往比手畫腳說了半天,還是猜不中我在說什麼;小時後的安小柏經常氣的拍桌子發出一陣沒人聽的懂得怒吼,此舉更引來全家人哄堂大笑,造成小柏幼小的心靈相當嚴重的創傷;我想這是造成長大後的小柏經常皮笑肉不笑冷眼看人間的主要原因吧。

有一次過年回南部,小柏跟哥哥一起乖巧的坐在長板凳上;送往迎來甜笑的看著不認識的長輩,流露出渴望紅包的眼神。此時,小柏突然開口說話了,只見一堆不認識的大人們嘖嘖稱奇,更有人對小柏抱以同情憐憫的眼神:天啊~~這小女孩長這麼可愛怎麼開口說話是這樣啊?!這時小柏哥眼明手快的拉拉小柏的袖子小聲的說:喂!妳不要說話啦!可憐的小柏只能無與問蒼天,忍住內心悲痛,強顏歡笑。

小小柏啊小小柏,字正腔圓的說話到底是有多難啊?!很難,對當時的我而言。奇怪的是,我聽自己說話的內容是很正確很清楚的,所以我根本搞不懂我到底哪裡說錯了。據說,我的發音跟原意是相差十萬八千里的。舉一些經典的例子來講:姑姑,我會唸成“屋屋”,“天空”會唸成“天哄”,最經典的就是“刷牙”我會唸成“哇拿”;屢試不爽。小小柏就這樣在眾人的嘲笑聲中慢慢長大了,也遇到了在小柏生命中佔有一席之地為小柏指點迷津的重要貴人,蔡醫師。但是小柏還是要小小抱怨一下這個蔡醫師,他是個小兒科醫師,小柏小時後生病的時候,就是去找他報到的。有一天,小柏媽帶著小柏去看蔡醫師,閒聊了一下,小柏媽就跟蔡醫師說,小柏啊講話這樣子,怎麼辦啊?於是蔡醫師告訴小柏媽,帶小柏去馬偕醫院,那裡有個語言中心,專門在矯正說話發音咬字等等。小柏媽就帶著小柏去馬偕醫院,學習如何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的說話。蔡醫師啊蔡醫師,我知道我在這裡抱怨,遠在日本的你是看不見的,但我還是忍不住要說:既然早知道哪裡有在教人家發音咬字為什麼不早點說啊?!害的小柏飽受種種奇怪的眼神與訕笑,這對兒童心理發展有很大的影響耶!

好了,抱怨完畢,來說說“學習如何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的說話”的心路歷程。

因為當時年紀小,所以記得的事情不是很多,有一些是聽小柏媽事後回想轉述的。小柏媽帶著小柏來到語言學習中心,中心裡的老師帶著小柏到一個小房間做了一些測驗(請不要問我是做了啥測驗,因為我忘記了,反正測驗的結果比較重要嘛!)測驗完畢,老師一臉凝重的告訴小柏媽,注音符號一共有36個,我沒有一個發音是正確的!小柏媽聽了恍若晴天霹靂,接著老師又告訴小柏媽一個殘酷的消息:像小柏這種嚴重發音錯誤的小孩,起碼要矯正一年到兩年才能完全學會正常發音。關於這殘忍的一段,小柏我是沒有記憶的,但是相信小柏媽在當時絕對是臉色慘白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媽媽真偉大啊!) 於是乎,小柏開始了學習說話的路程。

教小柏正確發聲的是兩位老師,一個廖老師,一個是賴老師。(糟糕,小柏熊熊有點錯亂,忘記誰是誰了)咳咳咳,好的。記憶中的廖老師是年輕漂亮但是很凶的老師,小小柏有點討厭他,上課很不乖,常常跟老師作對,玩錄音帶。直到有一天,小小柏惹毛了老師,廖老師怒氣沖沖的抓著小小柏從教室裡衝出來,一把把小小柏塞進廁所,反鎖。是的, 頑皮不識相死不認錯的安小柏被抓去關廁所了。被關的其中細故我已經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在廁所裡大吼大叫大聲哭喊,卻聽見門外小柏媽跟老師聊天聊的很開心。爾後小柏上課總是戰戰兢兢,萬分的認真。

因為老師說,小柏的發音方式根本是不正確的,要小柏回家做功課。是什麼功課呢?!是,吹氣球。老實說,若不是老師讓小柏回家吹氣球練習從正確的地方發音出聲,小柏還不知道,原來,我是一個汽球吹不起來的小孩。這讓我沮喪不已。從此小柏每天力圖振作用力吹氣球,直到有一天,小柏發現了一個秘密。不知道為什麼,小柏突發奇想,邊吹氣球邊把鼻子捏住,沒想到,汽球竟然被我吹起來了!我永遠記得汽球被我吹起來的瞬間,真是令我萬分激動啊!!小柏樂歪歪拿著我吹起來的汽球去跟家裡的大人們報喜訊:我吹起來了!我吹起來了!你們看!!小柏爸高興的不得了,問我:你是怎麼吹的啊?小柏洋洋得意的說:我把鼻子捏起來,就吹起來了啊!只見眾人一致的搖頭,並且強力規定我,吹氣球的時候不準把鼻子捏住。就這樣,小柏又回去繼續跟汽球奮鬥了。老師除了規定我回家要吹氣球,還要吹衛生紙。把衛生紙撕成一條條放在桌上,吹動它。對小柏而言,當然是吹氣球好玩啊!更何況不會吹氣球很丟臉耶!所以那衛生紙,小柏只吹了兩三下就不吹了,繼續向高難度的汽球挑戰,吹的我頭暈腦脹。

但是並不是所有的功課都那麼有趣,我還有一項最重要也最討厭的功課:聽錄音帶。老師把我們上課的內容錄下來,要我回家聽錄音帶,認真學發音。老實說,我對錄音機的興趣比錄音帶的興趣大多了。從來沒有一次認真地、好好地聽錄音帶。不是玩倒帶鍵就是按快轉,甚至有時候莫名其妙的洗掉了我跟老師上課的錄音,負責監督我聽錄音帶的姑姑,經常被我氣到想掐死我,她總是罵我一頓,然後趕我離開。等到小柏媽回來,又被狠狠的罵一頓。

就這樣日復一日,天天玩耍挨罵的小柏,喔不是,是天天認真向汽球挑戰的小柏,有一天上課的時候,突然說對了兩個字,我到現在還記得是哪兩個字,因為老師為了獎勵我,送我一張超大張的兔寶寶貼紙。我說了“天空”,是“天空”,不是“天哄”也不是“天通”喔!!字正腔圓一音不差。樂翻天的小柏,從此上課異常認真,回家也好好的吹氣球跟衛生紙,不再捏鼻子作弊,也認真的聽錄音帶。可惜的是,小柏再也沒有拿過其他好康的禮物了。

某天,廖老師跟賴老師跟小柏媽說,小柏可以不用再來了,我已經學會如何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的說話了。

歷時多久呢?半年,小柏花了半年,比老師預計的兩年時間還要短許多,中間經歷了被關廁所的苦難,與氣球跟衛生紙纏鬥兩千三百個回合,弄壞不知道幾捲的錄音帶。小柏終於成功了!小柏不僅發音正確字正腔圓,說起話來還像個外省人。一切的一切的背後,是歷經千錘百鍊磨出來的。

在這裡說個小插曲,小柏第一次去語言中心的時候,有一個同學,一個可愛的小男生。他也來學說話,但是他比小柏好一百倍,他只有四個音不會發。每天早上,去上課的時候,老師會要求去上課的小朋友跟老師說老師早,回家的時候要說老師再見。這個小男生,每次都說:老師搞,老師賽縣!直到小柏被老師宣佈畢業可以不用再來了,他依然是跟老師說:老師搞,老師賽縣!我想,這也是老天爺的美意吧!讓這個不受教的死小孩快快學會,免得又惹老師生氣,被關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