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愛好者的夢土:國民戲院和華山創意文化園區的電影夢
2003年,那時我鎮日駐守影音出租店,強迫推銷詢問之顧客那些永遠無人聞問的冷門電影,像是《永遠的一天》、《惡女列傳》。室內的我,卻不知外面的世界正在悄悄改變。彼端,見證台灣殖民歷史與社會轉折的「台灣第一條現代化道路」──中山北路上,有光點台北現身,那是文建會啟動「國民戲院」計畫的推廣基地,往後它將成為一方影展聖境。
文建會選擇這未及百人的映演空間作為「打造優質影片放映管道與映演空間」的初步實驗,較之電影領域的輔導金、人間劇展等針對創作面之補助機制,明顯著眼於後端,而一部電影要是沒有上映過,如同無人搬演的劇作,豈不引人唏噓。回視國民戲院計畫,光點台北、新竹影像博物館、高雄市電影圖書館均為國民戲院之映演空間,後來進一步拓展至桃園、台中,而經營光點台北的台灣電影文化協會更是擔負最主要的策展之責。在一年幾乎生產出一百個影展的台灣,影展之獨特何其艱難,可我們卻總能在國民戲院視見千奇百怪又引人入勝的主題及影片。它與市場的接縫,並非朝通俗、大眾靠攏,而是在堅守電影本位之餘,拋出一道道跨界的弧線,如「俄羅斯電影與文學影展」、「聲影紀事──台灣及華語電影的音樂情旅」、「舞影展」等,從小眾與小眾的聚攏,圓圈半徑漸次延長、擴大群聚。
國民戲院一開始即是要在佔據票房絕對大宗的好萊塢電影之外,提供新興的、深度的選擇,從中我們不僅獲得娛樂的趣味,更可通過電影去理解世界的萬千樣貌,以及人性的普遍與特有,進而激發意識的萌生,思想的拔躍。此外,藉由巡迴放映的方式,盡量均衡各區民眾接觸的機會,亦為重點之一。實情是,事情沒有大小之分。國民戲院計畫下的映演空間,無論硬體、容量皆不如一線影院,而放映影片的取向更與一線影院背道而馳,正是如此的背反性格,造就了國民戲院的特殊性。它雖然小,可是紮實,當一件小事情、一個小空間充滿實在,於觀者的眼裡,即變得巨大起來,這是內容的深刻所致。
歷經多年的票房慘澹,《海角七號》的賣座正面提升了年度台片票房的比例,而這兩三年的台片,確實逐漸擺脫上一代的影子,回歸說故事的基本面,以及加強視聽造型的能力,汲汲找尋與觀者溝通的共鳴方式,如《冏男孩》、《不能說的秘密》等,皆取得十年來少見之優異成績。對於台片的扶植、協助,國民戲院自然也居功厥偉。另一端,定位為文創產業旗艦重地,始終轟轟隆隆的華山文化園區,裡面也正籌設電影藝術館,涵括國片、紀錄片、短片、獨立製片、非商業電影等類型的映演,另也規劃服務性、交流性空間,軟硬體一體成型,由此啟動電影產業的再出發、再延展,彷如一架架停於航空母艦上的戰機,枕戈待旦,蓄勢待發。勇於面向世界的台灣電影向來擁有高度美學的質感,電影藝術館的設立不但有利於質感的維持,還能從前端到後端給予堅強的協助。目前,策辦國民戲院主題影展的台灣電影文化協會則已取得規劃設計及監造權,身為電影迷如我,自是深層期盼,積極想像。
好電影總是拋出可供我們思索、進化的道理和問題。好電影得以製造的一個前提是,有映演空間可以讓這些好電影引領我們走入各種真實的祕境,而國民戲院和華山電影藝術館的存在,正是支持好電影的實在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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