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0-31 02:24:14orangebach

我的信仰是音樂

雖然有人說「役於物」不好,但我真真覺得愛上音樂、信仰音樂是天下間最美好的經驗之一。

很久很久以前,我一位小學同學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有沒有經驗過某個音樂片段不停縈繞耳邊?懵懂的我當時雖答「有」,不過感覺總是模糊;究竟音樂縈繞是何種面貌,沒個準頭。

直到最近真正放開心胸愛上音樂後,才體會出什麼叫做「餘音繞樑,三日不絕」。有趣的是,餘音有季節性的:今年過年期間是巴哈雙小提琴協奏曲繞著我,接著是舒伯特的阿比鳩尼奏鳴曲,然後是艾拉的歌聲,Joe Pass的吉他聲,突然又好想聽孟德爾頌的小提琴協奏曲,前陣子著迷於柴六的第三樂章,今天早上呢,又為了李斯特的超技練習曲延後出門15分鐘;不過最近可是柴可夫斯基的小提琴協奏曲頻頻現聲。在漫壓沉重的日子裡,忙亂與忙亂的光影交錯間,能伴隨著這些音樂的吉光片語,說是阿Q式的浪漫,卻也有著撫慰人心的作用。

「役於物」歸「役於物」,今天走在路上還是迸出了「音樂是我的信仰」這句話。因為有了它,心靈得以撫慰;因為有了它,煩躁得以平順;因為有了它,情緒得以抒發;因為有了它,平凡成為不平凡。

我倒也不想成為個動不動就開口謳歌藝術的「文藝青年」,只是在今年間突然對過去許多不理解的事情豁然開朗,無巧不巧自己恐怕也成為別人無法理解的一員。好比,我終於了解為何從前老愛即便騎著摩托車也會不停的指揮,為何同事老公會為了吸收那肉耳難辨的殘響,在客廳的牆壁上放個礙眼的靠墊。日本人說,興趣是男人孤獨的浪漫;真相是,興趣是人人孤獨的浪漫,並非男人的專利。

今年聽到最遺憾的一個故事,也與「役於音樂」有關。朋友TT從小就是古典音樂迷,不但迷而且功力高深,他最心愛的除了女友之外,就是一堆黑膠唱片。十年戀愛、十年黑膠,當時TT的收藏在全台灣不是第一、也是第二,說是他的第二根命根子,一點不為過。黑膠十年不變,戀情卻不比黑膠,TT進入音樂產業後,與考上醫學系的女友越走越遠,雙方價值觀產生極大變化,TT也在此時戀上同事,十年戀情一夕變天。

有段時間,TT同時處於兩個女人間,這滋味不好過,最後他選擇了同事、斬斷10年戀情;此時舊女友毅然決然取走TT珍藏10年的所有黑膠,撂下一句:「我也要讓你嚐嚐失去所愛的痛苦!」

當TT敘述時,語調很平靜,情緒很淡然,只是聽在同為古典音樂迷的我的耳裡,那份震驚與愕然不下於他;天知道那是多大的殘忍!更重要的是,我相信取走黑膠的女孩也絕不好受,那上萬片的黑膠似乎老在嘲笑著自己:你拿走我又怎樣?無論身在何處,我刻痕上的音樂永恆,你們的戀情只是片刻的忠貞。

TT現在繼續與老婆服務於音樂領域,只是他似乎變得更孤高了些,對於週遭附庸風雅於古典音樂的態度也批判居多、寬容少些,久而久之把周圍的人也都弄得敬鬼神而遠之,只是我曉得,外人眼裡怪裡怪氣的TT,心靈角落裡藏著難以言喻的失落與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