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掉鞋，才走到小小的客廳就嗅到一股甜得嚇死人的味道，一種極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還沒來得及脫下厚重的外套，就聽見妳充滿愉悅的嗓音從小廚房內傳出。
　　「哎！你回來的正是時候！」
　　不，真不是時候。「妳又在煮什麼？」這股味道……啊，難不成是－－
　　「巧克力。」妳偏頭出來看我一眼，笑容很大。「我要做黑森林蛋糕，你每次都嫌外面賣的太甜而不吃，所以我就想乾脆自己做，糖我會放得很少很少的。」
　　這不是那個問題吧？我簡直欲哭無淚。「巧克力本來就是甜的，不是嗎？」
　　「啊？哈哈哈……對喔，我忘了。」妳脆亮的笑聲響起，根本無視我垮下的表情。
　　「妳喜歡吃就好，為什麼連我也要吃？」我對那種甜度向來都是敬而遠之，偏偏好死不死交了一個嗜甜如命的女友。
　　「這叫做有福同享啊。」
　　我倒覺得是「有禍我當」……不過，卻沒膽子說出口。
　　「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
　　「前年，我去瑞士出差的時候。」那年的十一月不太冷，我趁著公辦閒餘到充滿自由風情的瑞士街道漫步，那時只覺自己像長了翅膀的天使，然後－－被抱著滿滿巧克力的妳撞上。
　　「對了對了，那時候我買了好多巧克力！你還用一種錯愕的表情瞪著我好久咧！」妳的笑聲不斷從廚房傳出來，如同銀鈴般脆亮悅耳。
　　唉，每次一回想這，就有一種自甘墮落的懊惱！我輕嘆口氣，癱死在客廳的沙發上。
　　「差點忘了！」妳從廚房跑出來，手裡還拿著調羹。「媽咪剛剛有打電話來，問你幾時要回家過年。」
　　媽咪……是妳對我老媽的稱呼，目前兩個女人也已經十分有共識，決心在來年把我推進紅毯的另一端。
　　「她還有說什麼嗎？」囉嗦如老媽，不可能只交待一句話。
　　「問你幾時有膽子敢娶我。」妳笑嘻嘻的，揚高的眉頭有著愉悅的笑意。
　　「呃哼。」
　　我撇撇嘴，就知道這個問題已被我那個多嘴的老嗎炒作成全家族的熱門話題，雖然有點不是滋味，但就是有妳比較像是我老媽生的、我才是那個外人的錯覺。
　　「你不高興？」注意到我口氣的轉變，妳挨過來，把手放在我額上。「媽咪也是擔心啊，你可別一回去就跟她吵架喔，我很喜歡媽咪的。」
　　「我知道。」別癡人說夢了，吵架我哪吵得贏女人？省省口水吧。
　　「你是不是不想結婚？」妳低問，身上飄來淡淡甜香。
結婚……「妳呢？」
　　妳沉默幾秒，才溫吞吞地說：「我們這樣一起生活就像老夫老妻了。」
　　「很像。」也許，對我們來說，結不結婚就只差一張紙、一種儀式。
　　「所以沒關係。」妳聲音依然低低。「只要我們相愛就好了。」
　　我拉開妳放在額上的手，由下往上望住妳的表情，甜甜的笑掛在妳唇邊，一往如昔，不互相羈絆對方是我們一直不願觸碰的禁區，可能－－妳我都害怕一旦改變，就會失去原有的幸福。
　　「我們還是找個時間去簽簽結婚證書吧。」
　　妳張大眼，有些訝異。「你要結婚？」口氣彷彿我是那種一輩子都不會想結婚的人。
　　「我們已經結婚了。」也不曉得剛剛是誰說我們就像老夫老妻的。
　　「有嗎？」妳眨著眼，不了解自己幾時被賣掉。
　　我笑出聲，望著妳甜美的臉孔與多變的表情。
　　「不能狡賴。」
　　妳若是生在瑞士的巧克力情人，那我愛上妳的理由就是自由與獨立，可能我們都不喜歡束縛彼此，但我們相愛，所以沒關係。
　　因為相愛，被束縛也是心甘情願。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