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7-22 18:51:30Agnés

[禁止窺看]悲傷

2002.07.22.Mon.
你離開了以後,我一個人坐在陽台上又抽了一根Dunhill,或許是因為它的煙焦油和尼古丁都只是Salem的一半,所以我以為當我抽完了一包,事實上只抽了Salem的一半,當我不斷被煙燻著的喉嚨,開始咳嗽,我以為,那純粹是因為悲傷的緣故。

我不曉得會有那麼多的悲傷,有時候我覺得悲傷像海洋一樣地湧向我,我不斷地挺直頸項,深怕怕海水的苦鹹味會鑽進我的鼻樑、在我的細胞間毛細前進,然後我便滅頂了,我會停止不住我的眼淚,雖然不曉得為何而哭。為了抑制這樣的悲傷,以及悲傷的衝動,我一再地抽煙,甚至連酷熱的陽光都阻止不了我,我坐在陽光下,一滴一滴的汗水滑下我的額頭蘸進煙身底,抽到那裡的時候,特別有一股苦澀的味道。

我曾經許下多少信誓旦旦的誓言,決心不要陷入這樣的悲傷當中,我曾經腦袋多麼地警醒,總是提醒我自己不要靠你這樣的人太近,結果還是這樣了,我坐在這裡,一根又一根地抽著煙,你甚至不會阻止我,你不像其他的男人那樣,一再地提醒我,想辦法讓自己生活得快樂,想辦法少抽點煙,多吃點飯。許多男人是這樣在電話裡結束與我的對話的:記得吃飯。我知道這樣的話裡有一種溫柔,這種溫柔是你不會給我的,你只會一根又一根地遞煙給我,模仿我告訴你的,酒吧裡的男人是如何爭先恐後地為我點煙,點煙的動作有一種性感,抽著時候,又會有一種悲傷,當煙抽到了盡頭,猛烈的勁道會帶來一種昏眩,像是一種愛情,如同你試圖我身上喚起的,那種夾帶了所有的悲傷與寂寥的愛情,靜默以待的愛情。

總是某一種,屬於可以歸類可以預知的,我都明白了,但是還是陷下去了,我講的話越來越沒有人聽得懂,我知道他們總只聽得懂一部份,卻不瞭解全部,他們明白我會有的痛苦,卻不明白我苦守著這樣的痛苦的,緘默無語的決心。我告訴過你,你所說的喜愛刺激,不過是裝模作樣,真正的激情,是面對著懸崖,有著粉身碎骨的勇氣。你笑了,你懷疑我真的敢去,我想了想,也笑著告訴你,是的,或許我不敢去,如果跳下了沒有死去,那是多麼可悲可笑的一件事。因此這變成了一則笑話,但是有些東西是我沒有告訴你的,我想說的是,如果是你在那懸崖上牽著我的手,問我願不願意與你跳下去,我會肯的。即便跳下了不會死去,我也願意,在那懸崖的底下,看著你望著我的的臉孔忍受痛楚。可以到這樣的地步,那才是真正的激情。

我知道你沒有這樣的激情,你也沒有任何愛我的決心,或許是我把你豢養著這個樣子,是我縱容你傷害我的本能。你沒有愛的能力,也不懂如何讓別人幸福,你所知道的,是製造一整個世界愛的假象,然後在你的愛情演練中,一次又一次地遞煙給我,看著我傷害自己,也看著你傷害我。

我的最後一根Dunhill抽完了,所謂的許願煙,今天早上你不斷地問我,到底我許了什麼願望,我知道你會怎樣猜想,你會以為,我會希望你愛我,而我們會永遠幸福快樂下去吧,你不瞭解我早就明白你,也明白這樣的愛情,然而越是透徹,越是感到沒有辦法忍受的悲傷,所以你不會明白,我拿著那支煙,其實什麼願望也沒許,因為我不知道我能夠期待什麼,或是我要的是什麼,就像帶到海角天涯的那捲無言的錄音帶,我什麼話也沒說,甚至不懂得痛哭失聲。

我在世界的另一端,是你永遠也不會瞭解到達的角落,我會在這裡默默地含咀,所有悲傷的苦鹹。然後我明白了,有一天當我戒除了你,我也會戒除煙,我會在這世界中滅頂、死去,或許會再生吧,當那天來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