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Sir的告別潛台詞

   文/林玉鳳

   　　剛好二十年前，在專欄寫以“楊Sir的化學方式”為題為文，為中學化學老師楊國權祝壽。那一年，我們高中畢業已經十年，但對一位化學老師，感覺卻比當學生時更親近。

中學時第一次見楊Sir，他長得像年畫裡的壽星公，又會用學生給他起的花名來介紹自己：“我係化學佬嚟口架！”覺得他是個特別和藹又特別愛玩笑的老師。後來在化學課上，他鼓勵我做出任何形狀的化學結晶，令我由憎恨化學到覺得化學充滿趣味。

中學畢業以後，我們和楊Sir還一樣親近。而且，不知道楊Sir在同學間佈下多少線眼，只知道他總會在很短時間內，知道同學們人生的重大變化。

二○○八年的一個冬日，我們中學畢業已經快二十年，因為他不贊成我和一位同學策劃的一件事，怕會對我有傷害，把我們叫到他家，為了勸導我們，他憶述了自己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經歷。翌日，楊Sir來電說他徹夜無眠，給我們寫了信。信中有他大半生為師的感悟，遵我在他離世後轉告故人。信我一直好好收藏。今天，在寒風中送別老師以後，想到信是公開的時候了，心裡念茲在茲的是這一段：“也只有在人生中去讀懂書（或化學或其他），在人生中去教化學（去教書）才能讓學生得到真正的知識，並從中得到知識中包蘊着的寶貴的哲理！只有如此，學生才不怕讀化學，喜歡讀書，也喜歡你！”

為什麼一位教化學的老師對學生的影響那麼大？因為他真的是以生命來教學的。他以“潛台詞是……”結束的遺函，經過這許多年，我想他要說的該是，教育是個生命的事業，當老師，只有讓知識變得可以為另一個生命所用，才會得到那許多生命的尊敬！所以，我們都敬愛楊Sir。楊國權老師，願您安息！

文: 原載2021年12月30日澳門日報「亂世備忘」專欄

圖: 澳門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