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做冒牌導遊，帶朋友遊天壇。在天壇最南端那個叫圜丘的地方，有裡裡外外的幾層石壇，與朋友走到最上層那塊圓形石板“天心石”的時候，看到一群來去匆匆的遊客。其中一個媽媽忽然拉著個五六歲的小孩跑到天心石的欄杆邊上說：「就在這裡罷！」說畢，小孩就小便起來，把一泡尿撤在天心石上。那個年頭，大家流行說要提升國民素質，我想那是一個很好的反面教材。

收拾舊報紙的時候，無意中讀到去年沒有讀到的本報的一篇評論，題目是「原來﹐他們這樣遊澳門」，文中說：「原來，有許多訪澳的內地遊客沒有去過澳門的店面“噴水池”，他們去的只是那些方圓幾十步路都沒有零售店的觀音像和金蓮花廣場。所以，跟許多到訪過澳門的內地遊客談起澳門的歐陸風味，他們完全沒有感受。」

幾年前到美國，幸運的，到的好幾個城市都有當地人做嚮導，每天的行程都由當地朋友安排。記得朋友一提起自己城市的好去處時都會特別的興奮，讓你覺得如果不去，既對不起朋友，也對不起那個城市，更對不起自己的旅程。於是，我去了很多旅遊書上說的不同美國城市的標準景點。回來幾年以後，對那些地方的印象已經模糊，對朋友說起自己地方的驕傲和那種讓你覺得不去不行的態度，倒是記憶由新。

旅遊資料說，站在天壇的天心石上說話，聲音會特別洪亮，個別大陸遊客會在古人用來祀天的地方大模大樣的撤尿，這種對文物撤野、不重視文明的行動象徵，也特別的刺眼。我想，如果不是把天壇看成是一個純粹的景點，沒有將之看成是文物，對文物沒有由衷的敬意，這樣的事情大概做不出來。澳門有前線旅遊業工作者會「忘記」帶遊客去我們理論上應該引以為豪的歐陸風味代表“噴水池”，除了是出於交通方便或賺快錢等理由外，沒有真正認同“噴水池”是一個不能不去的地方，應該也是原因之一。美國人有很多令人不爽的行為，可是，他們那種對本土文物、歷史、文化、景觀等等的認同，由內到外，用自己對本土的認同迫得你不得不看的熱情，應該是推動當地旅遊業的一種人際因素。現在，大家都知道文化是一門好生意，文化旅遊是一門更好的生意，可是，如果當地人對文化歷史文物景觀等等沒有一種出於心的認同，這門生意，會做得好嗎？